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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03:54 作者: 梨鼓笙笙
「看來是本官來晚了,項大人竟然這麼快就審完了。」
錦衣衛!
圍觀的百姓們腦子裡都冒出這三個字,頓時安靜了下來。
今日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竟然招惹來了錦衣衛?
原本鎮定自若的壽清神色也微微一變。
裴宣!
京兆尹雖不認識裴宣,卻也只這緋紅之色乃是陛下賞賜的殊榮,當朝這個年紀能穿上這等官階的袍子的,唯有錦衣衛指揮使兼任太子少保的裴宣一人罷了。
他起身一禮:「裴大人。」眉梢亦微微挑起:「不知裴大人過來,可有什麼事?」一邊命人搬個椅子過來。
裴宣也不客氣,徑直坐在了壽清旁邊,語氣薄涼地道:「沒什麼事。本官陪著家眷在大覺寺小住,聽聞後山走水,便帶人去看了看,哪知正巧看見仙安觀的尼姑在拖拽一個女子,細問之下,才知和這位道長有關。本官想將他帶走,不知府尹大人可有意見?」
帶走?
是想將他關到錦衣衛詔獄裡嚴刑拷打嗎?
壽清臉色一白,下意識地搖頭拒絕:「不!我不去!」
京兆尹聽著也是微微斂眉。
他早聽過裴宣大名,只是現下他也有在陛下面前嶄露頭角的意思,且今日之事,無論是何糾紛,總歸是京都的事,那就該歸他管。好好的,裴宣來摻和什麼?
他有一種被人奪權的感覺,又見壽清央求地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既然京兆府衙門已經開了,不若便在此審理。若真有什麼事端,裴大人再將人帶走也不遲。」
他二人都心知肚明,堂下的道士並非普通道士,所以裴宣才會想將人帶回詔獄。
神色有幾分驕矜散漫的坐在一旁的裴宣,聞言挑了挑眉頭,倒是並未反駁:「既然項大人開口了,那本官便在這裡聽一聽,便當是給大人一個面子了。」
京兆尹笑了笑,倒覺得這傳說中的羅剎沒那麼凶神惡煞,還是挺洞察人心的。
說話間,數名錦衣衛將幾個被五花大綁的尼姑和靜南帶上來。
人群間便傳出了低低的驚呼聲。
「那不是和敬師太嗎?」
「是啊!還有,那不是成秋師傅麼,醫術很了得的呀!」
不比成靈這個早早隱退幕後之人,和敬和成秋這張臉,都在民間有一定的聲名。是以她們出現在這公堂之上,頓時引起了一片騷亂。
「肅靜!」
京兆尹不得不再拍驚堂木,皺著眉道:「誰是苦主?這是怎麼回事?」
靜南還有些心神恍惚。
方才她被仙安觀的人抓住,她還以為,又是一次噩夢重現。可不過幾息時間,和敬和成靈便被人捆了起來,出手的人竟然是……錦衣衛!
這是一群讓她們方外之人也無比畏懼的存在,可今日,此刻,倒成了她唯一的救星。
她看了一眼散漫坐著,似乎全然不在意事情發展的那位錦衣衛的高官,深吸了一口氣。
這裡是京兆府,京兆尹是三品大員,此人卻能坐在一旁旁聽,神色還那麼倨傲……她已經明白過來,眼前的人,或許就是她唯一的生的希望了。
還有二話不說就將和敬她們捆了的錦衣衛……她被帶到這裡,絕對不是讓她來當鵪鶉的。
靜南緩緩吐了一口氣,對著上首的京兆尹磕了頭,再抬起頭時,已經是淚眼漣漣:「貧尼靜南,自幼在仙安觀長大,長至十四歲,承蒙觀中和敬師太看重,允我下山修行,普度眾生。誰知,告別諸位師姐師妹下山那一日,貧尼便被擄至仙安觀後山的古宅中,失蹤數年的成靈師伯每隔幾日便會來以我血煉丹,數年不斷,貧尼屢次試圖脫逃,卻均被抓了回去……」
她看向面色已經變得悚然的京兆尹,再次磕頭:「望府尹大人垂聽貧尼遭遇,懲戒觀中惡人,恢復世間清明。」
屋裡屋外,都靜謐了片刻。
旋即,如同開水下鍋似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京兆尹再次拍驚堂木,目光卻無比艱澀地開口,有些希冀這小尼姑是在說謊話,道:「你所言,可有證據?」
靜南望著他,淚光閃爍,旋即拉起了自己兩側的衣袖。
多年不見天日,靜南的臉生得病態的白,可那原本應該如霜雪般細嫩的手臂,現下卻密密麻麻布滿了長長的刀痕。尋常人哪怕是要自.殘,這麼多刀,也足夠死亡了。
京兆尹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主宰一方之時,所見的陋習醜聞不在少數,可像今日這樣,將一個大活人當做血罐子,一刀一刀的放血,簡直是聞所未聞,讓人脊背發涼。
哪怕是一刀殺了她,也比這種手段和善許多。
而堂外,有跟過來的,認識靜南的仙安觀的小尼,都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淚花在眼睛裡閃爍。
不比成靈一連消失十年之久,靜南這張臉,對於許多觀中的小尼來說,還是很熟悉的。她們也很奇怪,怎麼靜南師姐一下山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可沒有人告訴她們答案。
直至今日,她們才知曉,原來靜南師姐就被關在和她們那麼近的地方,過著暗無天日,非人般的生活。
京兆尹的眼神也變得無比犀利,怒視著堂下面如土色的成靈成秋,和閉目不語的和敬,呵斥道:「幾位師傅,這靜南小師傅所言,可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