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頁
2023-09-19 19:03:54 作者: 梨鼓笙笙
靜南在裡頭笑得令人頭皮發麻,嘴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好啊,你敢不送,我就敢在裡頭一頭撞死!前頭就是仙安觀,再前頭就是大覺寺,裡頭的人縱然心壞了,金身佛像還看著呢!你就好生瞧著,會不會被我的冤魂咒死!」
「臭婆娘!」那人大怒,卻被說得有些心悸起來,臉上不屑地哼了一聲:「你這不是不想死麼?倒裝得大義凜然!」
「那你就試試!」
靜南表現得像個垂死的瘋子,那巡視之人被她說得頭皮發麻,也不想再和這人多說話,免得心慌。
屋內,靜南卻在無聲地流淚。
她等了太久了,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
火摺子飛快地將那字條吞噬,靜南摸著那冰涼的鑰匙,將它藏在了不起眼的地方——現下別說是什麼武器了,她每每被放血,都會被搜身——上一回,她是拿筷子扎了一人的脖子,才僥倖地跑出去了幾步。
可她與人搏鬥實在艱難,傷了別人,自己也是滿手滿手臂的傷,沒一處好地方。
這一回,她當真能在旁人的幫助下,逃離這個地獄麼?
她不知曉,但或許,這是她唯一生的希望了。
*
裴光遠洗淨了面,回到大覺寺給裴宣復命。
那樵夫確實是這座山上的山民,但他是特意偽裝過的,易容術倒是不錯,沒讓人瞧出端倪,口音卻很難騙人,不過學了一兩句,只開口了一回,倒是沒出什麼紕漏。
裴宣微微頷首。
現下裡頭的人知曉了會獲救,那出紕漏的可能性就很小。
不過,單單靠一個靜純或是靜南,都很難牽扯到蘇貴妃頭上。
他們要等,等一個人上門和他們接觸。
……
明舒見過了秋環,面色有些難看地回到了裴宣身邊。
他眉頭微皺,一摸她的手,只覺得冰涼。
「怎麼了?」他輕聲開口,將婢女手裡的披風接過來給她繫上。
明舒眸光有些散亂,好一會兒才找到了焦距,聲音干啞道:「裴宣,若是……邊陲那頭出了事,你還能護住我六哥嗎?」
她不是什麼心繫家國大事的巾幗英雄,聽了秋環的話,她只有一個念頭——六哥,大概要遭受生死劫難了。
邊關戰事吃驚,是以她大婚,六哥也沒能回來,或許,根本就沒有收到她的家書。
她知曉裴宣在軍營里也有自己的人,有英國公一系的幫手,只是戰場上刀槍無眼,六哥去那頭,是打著建功立業出人頭地的想法,自然不可能躲在大後方。
這種關頭,若是有人背刺,活下來的希望,只怕是渺茫。
她渾身忍不住戰慄,裴宣聽了她的話,手也是一頓,面色頓時變得無比沉重。
沒想到,晉王真正的打算,是動邊疆的兵馬。
這些時日他與宋家和西山一脈的將領暗中來往,結合著先前陸家道他有謀反之意的事情,他還以為,他是打算一旦發生意外,便逼宮上位。
萬萬沒想到,這自小接受儲君培養的人,心裡最大的念頭是叛國。
這下子,他部署的許多手段和謀略,都鞭長莫及了。
陛下敢和大夏打這一仗,自然是因為邊陲近年來兵強馬壯,十分有把握。可若是為首的人馬落在晉王手裡,坑殺許多將領來製造混亂,藉機掌握政權,可能性也是極大。
他默然地將她摟在懷裡,半晌才道:「沒事的,你六哥他命硬,先前那麼多的事情都沒事,在軍營里據說還混得有聲有色的……他是有心眼的人,不會輕易被人害到。」
裴宣的話滿是柔情,眸子裡卻凶光畢現。蘇貴妃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晉王一旦借著如今特殊的身份收攏了更多的人手,這僵局,就更加難以打破了。
明舒在他懷裡,眼淚流得更凶了。
他從來都是講手段講謀略的,如今,卻要用命數之說來安慰她。可見,邊陲的事,確實難以掌控了。
她闔了闔眼,心裡只能暗暗為陸靖譽祈禱,祈禱這位最親近的親人,能安然無事,從戰場上歸來。
或許,她要去佛祖跟前再上一炷香。
*
月朗星稀的一日。
壽清的轎子落在了大覺寺的廂房,心情有些煩悶。
還沒到時日,宮裡居然又著人來催,要他去送丹藥。
蘇貴妃近來真是越來越浮躁了,弄得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他的丹藥出了問題……但他自詡自己技藝無雙,怎麼想,都覺得不會有問題。
大覺寺的人對壽清的到來已經習以為常。
這位國師,雖然修的是道法,可每隔幾日都會來大覺寺住上一晚,說是大覺寺地處山清水秀之地,靈氣豐沛,能讓人安定心緒。
知客不以為然,只覺得壽清其實身在曹營心在漢,做了國師興許幹了許多不能對外人提起的事,也渴望著佛祖的庇佑。
壽清沒理會旁人是怎麼想的,他來這兒,自然是方便去上面煉丹。
煉丹之術,實在不能讓外人知曉,哪怕他的幾個徒孫,也是不能說的。說了,萬一被人傳出去,說不定就是抄家滅族的罪。
待知客走後,他悄悄地從後門離開,沿著山路上去。
繞過仙安觀,他熟門熟路地在那座古宅前頭停下,並未從大門出入,而是從右側的側門進,手指在那門閂上叩出有規律的響聲,等了片刻,裡頭的人便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