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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03:54 作者: 梨鼓笙笙
    眼下沒提處置衛湘兒的事,或許是自欺欺人想將此事當作沒發生過,或是不想讓京都百姓多想,但衛湘兒活躍在京都,一旦礙了皇帝的眼,取她性命,易如反掌。

    衛湘兒聞言怔了怔,旋即強笑道:「父親說的哪裡的話,我是您和藺側妃的女兒,一個庶女,哪裡能礙到陛下的眼?」

    衛靳深深地看她一眼。

    他早就知曉,衛湘兒明悟了她的身世。也就是從那天起,她待藺氏一直就淡淡的,反倒常常進宮陪伴太后和賢妃。

    「你母親她……」

    衛湘兒出聲打斷他的話,小聲道:「您和母親去了皇陵也不用擔心我,我……還有嫁妝呢,陛下也沒提要查封,眼下,倒是能幫上父親的忙了。我也很想侍奉您和母親,只是……才剛嫁人,京都這邊,婆母和夫君離不得我。您放心,我和夫君會好好過日子,低調的過日子,陛下不會想著牽連我們的。」

    衛靳見她全然不肯承認,眸色幽暗了片刻,也不再多說。

    「罷了,既然你心意已決,為父也不再多勸了。只是那沈容安野心勃勃,昔日有我和端王壓著他,今後……你一人應付,要多長些心眼。」

    衛湘兒目送他離去,笑容掛在臉上,沉默地往沈家的方向走。

    走出了老遠,直到圍觀百姓灼灼的目光離開了她的後背,她才默然地回頭望了一眼禁宮的方向。

    那個容貌與她極為相似的婦人,那個常常慣著她,連端王都要讓她幾分的美人,這一回……要死了吧。

    衛湘兒眸光里浮現出一層水霧。

    畢竟是長輩呢,她有些傷心,但是不能混淆。

    她是王府郡主,是皇家血脈,尊貴無比,才不是什麼奸.生女呢。

    她扭身走了,不帶一絲留戀,越走越快,金絲繡鞋上竹青的紋路漸漸被滑落的水珠浸染得顏色更深一些。

    衛湘兒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

    今日京都,風真大,一個不慎,倒迷了她的眼。

    ……

    午門外。

    圍觀的百姓大為震撼。

    皇帝的親弟弟,竟然因為謀殺髮妻被貶為庶人,趕到皇陵了?

    這登聞鼓,竟然真的可以伸冤!

    在有心人的呼應下,百姓們忽地開始山呼海嘯般地慶祝,跪伏在地感念皇帝睿智明德,不包庇亂臣賊子,一時民心歸攏,頗為熱鬧。

    *

    皇帝確實是沒想起衛湘兒的事。

    或許是因為心虛,賢妃從來沒將這位郡主帶到過他跟前來。雖知道她和衛靳通.奸膽大包天地生了個女兒,卻也只以為還在王府沒有出嫁。這樣一來,在皇帝的認知里,衛靳一走,礙眼的人都會離開,他也就懶得管了——畢竟這一走,說不定就是生離死別了。

    其他不知曉內情的人,也沒人會莫名其妙地在他跟前提起王府的庶女。

    太后走後,齊氏跪在下面,沉聲道:「陛下……準備怎麼處置妾身?」

    皇帝冷哼一聲。

    他想殺了她。

    明明什麼都知道,還裝聾作啞這麼多年,害得他被顧氏那個賤人騙得團團轉。

    可轉念一想,這些年齊氏好像也不怎麼好過……聽聞一直在普樂寺修行,吃齋念佛的連個葷腥都見不著,可見是對衛靳噁心至極,不想多看他一眼。

    這也是個可憐人啊。

    皇帝心裡的憤憤不平頓時消散了不少,輕哼一聲:「怎麼,還要朕賞賜你舉告之功嗎?自己看,齊家讓你大歸你就回去,不讓你大歸自己想辦法過日子,少到朕跟前晃,看著心煩。」

    他話說得厭惡,齊氏卻微微一怔。

    她進宮這一趟,原就是抱著必死之心的——看破了這樣的醜事卻知情不報,皇帝殺不了衛靳,多半會將氣撒在她身上。是以,這些時日,她也沒和閔兒相見,就是怕她剛有了希望,又面臨絕望。可沒想到,皇帝竟然願意饒過她。

    她一時大為欣喜,忙道:「陛下,那妾身的女兒……」

    「隨你。」皇帝不耐煩地擺擺手。

    「陛下聖明!」齊氏大喜,叩首到底,低聲道:「此次陛下為妾身伸冤,百姓們都瞧在眼裡,定會感念陛下是聖明之主,有此明君,真乃我大嘉朝之幸事!」

    這些話本來是裴宣告訴她的,說皇帝一定喜歡聽。不過,她從來也不是擅長拍馬屁的人,之前想說這話,卻感覺一直說不出口,此刻,倒是懷著幾分真心實意了。

    皇帝愣了愣。

    忽然想起,齊氏是敲登聞鼓進宮的。

    這麼一來,百姓眼裡,自己豈不是大義滅親的典範?

    皇帝心情變好了一些,招來胡奇,低聲說了幾句,讓他去午門宣旨,彰顯他的明君風範。

    待胡奇去而復返,面上就帶了一些欣喜。

    「陛下,百姓聽聞陛下處置了不遵王法的衛靳,民心大振,紛紛在午門外叩拜,道陛下是不世明君呢!」

    胡奇素來喜歡誇大,皇帝並未全信,但仍舊不妨礙他心情大好。

    想了想,他忽然眯了眯眼睛:「這些事情,你可曾告訴過旁人?」

    齊氏微怔,旋即堅定地搖頭:「沒有。」

    她沒說謊,裴宣是自己猜到的。

    皇帝疑竇地看了看她。

    那裴宣之前狀告端王,真是毫不知情,大膽往前莽?

    皇帝有些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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