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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03:54 作者: 梨鼓笙笙
為何?
為何會愛慕他?
因為他在生死關頭救了她嗎?
他屏息靜氣地垂眸望著她。
她換了一身小尼穿的海青緇衣,漆黑的髮絲只用一支木簪挽起,露出一截瑩潤修長的脖子,與圓潤光滑似珠貝的耳垂。通身上下沒有多餘的飾物,卻更讓人覺得純淨到底,像佛前玉立的一株清蓮,這世間萬般俗物都不該來攪擾她。
這樣的嬌嬌兒,此刻正為他羞紅了臉,道著愛慕他。他聽見自己心跳得像擂鼓,見她不肯直答,忍不住拿指腹揩著她精緻好看的下巴,聲音微啞:「舒兒,你為何愛慕我?是因為我救了你?」
他知道自己已然在淪陷,只消她一個眼神就能徹底跌入比毒藥還昏沉的世界裡。但他更怕,她的悸動與仰慕根本是出於感激,他日若是後悔,真如那封偽造的信箋般同對別人付出真心,攜手而去,他恐怕無法承受。
聽得這話,元姝臉上的血色立時褪得乾乾淨淨:「大人這是什麼歪理邪說?照您這樣說,這解毒的藥材是那靜純小師傅給的,她救了您的命,您也要去愛慕她麼?」
說罷,便掙開他的手要走,嘴裡還委委屈屈地嘟囔著:「……大人便是再瞧不上我,也不該這樣輕賤我的心意……」
這模樣倒不是撒嬌弄痴,元姝心頭是真覺得委屈——她拋下女孩子的矜持表明心跡,怎麼還要遭人懷疑?
雖說表明心跡的話出口時,她自己都覺得意外,可很快就釋然了。大人是這樣好的人,天上人間都難尋第二個這般玉樹瓊林的人物,她與他日夜相伴,同居同食,會真心愛慕於他,又有什麼奇怪之處?
她正憤憤著,背後卻傳來男子嘶地一聲。她心中一跳,以為是他掙扎著起身牽動了傷口,急急扭身去看,誰知手肘卻被他拉了一把,踉蹌著跌入溫暖的臂彎里。
那人眸子裡盈滿笑意,多得快要溢出來,哪裡有半點吃痛的痕跡?她心知中了他的苦肉計,柳眉倒豎著去推他:「大人怎麼還會使女孩子的詭計?」
任她怎麼推,裴宣就是半點不放手,未受傷的手臂緊緊地箍著她的腰肢,低下頭去聞她青絲間綿軟的馨香,笑道:「你這是置的哪門子氣?我都未曾見到什么小尼,哪裡又會去愛慕她?」
賭氣時還用上了敬稱,平日裡倒不見她這麼懂規矩——便是聲聲喚著大人,也從來沒什麼敬畏的神色。
這個男人,永遠不懂她生氣的點。
元姝氣悶,但思路竟也被他牽著走,斜睨他一眼:「那若是見到了,又當如何?」
溫熱的指腹卻忽地壓在她唇上,她聽見他嘆了口氣:「姝兒,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說別人了?」
「……那說什麼?」她懵懂地望著他,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有什麼東西變化了,卻又說不上來。
裴宣望著她,目光深幽,嗓音低啞而輕柔,熱氣撲在她微紅的耳垂上:「……我想吻你。」
元姝顫了一下,看懂了男人眼裡的灼灼情意,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指骨在她面頰上一下一下地劃著名,那樣親近。
她恍然明白這句愛慕道出口,他再不會如從前那般不肯輕易碰她。他說話的神情那般認真,明明是個肯定的語氣,卻在等著她點頭,待她已是溫柔至極了。
可這樣的事,她怎麼好意思點頭,於是目光垂下來,有些不自在地小聲囁嚅:「大人,這裡是佛門聖地,不好吧……」
面頰上的手指頓時僵住,她看見他眼中的神色黯淡下來,眉頭微微攏起,不知在想些什麼。
元姝驀然想到他方才執意要問的話。話本上寫的那些恩愛的夫妻,都是要親吻的,她這般推拒他,他會不會誤以為她並非真心愛慕他?
她咬了咬唇,聲音幾不可聞地又補了一句:「不過,聽說很多人向佛祖求姻緣,佛祖約莫也是不會怪罪的……」
話未說完,他眸中波光微動,手掌扣著她的後腦勺,微涼的唇便印了上來。開端是一個極其生疏的吻,兩人都像是笨手笨腳,完全不懂協作的孩童,只有努力向對方靠近,渴求更加親密的念頭,卻毫無章法。
唇齒交纏間,元姝嘗到淡淡的苦藥味兒,那是她昨夜用從靜純手裡拿到的退熱藥方熬成的湯藥,如今竟有反哺給了她,她暈暈乎乎地想,這藥也不知是不是白熬了?
舌尖卻不自覺地探去吮吻那味道,似是想再努力辨別些許。這行徑仿佛鼓舞了對方更加細膩地糾纏攪動,一股冷冽的氣息混著藥味兒在她口中氤氳開來,迅速被染得滾燙。
她覺得渾身發軟,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袖口,尤嫌不夠,於是摸索著探去他的後頸攀著,鬆散的緇衣袖管墜下來泰半,露出兩條雪白纖細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雖都是頭一回,裴宣卻像學的比她快些似的,很快就掌握了主動權,攪得她眸光帶霧,旖旎暈眩地跌坐在他懷裡,任他來回摩挲親吻。
良久,她有些受不住了,輕推著他的胸膛,相依的唇齒才自有想法地不舍分離。
裴宣垂眸看她水光瀲灩,雙頰染上畫一般的桃紅的媚色,一時更是按捺不住,湊上去在她細膩瑩白的脖子上落下星星點點的吻,燃起烈焰般的炙感。
「大人……」她忍不住哀求,畏懼地往他懷裡縮了縮。
裴宣立刻鬆了手,收回了指尖,在她耳垂上輕咬了一口,拍拍她的臀,嗓音還帶著些喑啞:「好了,去收拾一下,我們先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