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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7:52 作者: 韞枝
    還望殿下……笑納。

    她顫抖著身子,伏於地上,不敢抬眼。

    她感覺到身前的男子似是愣了許久,須臾,他終於嘆出聲來。

    他道:「沉璧,你起來罷。」

    「你是尹將軍的女兒,不該如此。」

    「可沉璧也是名女子!」

    她幾乎是紅著眼,說出這句話來。

    見她這番反應,男子似是始料未及,訝了一訝。他擰著眉,瞧著跪在腳邊的女子,又出聲:「沉璧,你先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

    「本王原先曾同她說過,本王日後,若是去了軍隊,更甚,若是有了自己的兵馬。你知道,本王會做什麼嗎?」

    她答:「自然是擊退賊寇,建功立業。」

    聞言,他低低笑出聲來:「沉璧,這是你。你自幼跟隨尹將軍東征西戰,見過廣漠,越過大河。而我不一樣。」

    他的口齒越發清晰起來:「自我記事起,我就一直輾轉於市井之間。若非遇上她,我也不知如今會流轉於何處,可能早已變為厲鬼亡魂。」

    「若是僥倖活了下來,怕也是與行屍走肉無二。」

    沉璧仍是跪於地上,仰著頭,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說些什麼,但卻聽得非常認真。

    「所以,在十五歲的刈楚心裡,天下無論再如何廣袤,他只想守住一人。那時我便同她說,若我有了自己的軍馬,我哪兒也不去,我只守著她。」

    「只要她好,我便好,」說著說著,他竟然笑了,「我本不願介入朝政,亦不願參與皇權爭端。我做了這麼多,並非要求功名利祿,也並不求名垂千史。我只是想留住她。」

    「是本王不配你。沉璧,本王沒有你那般胸懷。你是尹將軍的女兒,是歸珏將軍。你自幼的見識,讓你的心胸應立於這天地之間,或許是我太苛待你了,但自打第一次見你,我便覺得,你是個極不同的女子。」

    「但我宋睿荷,只是個普通人。」

    「十五歲的刈楚,是個普通人,見識淺薄;十八歲的宋睿荷,亦是普通人。」

    他似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縱使我/日後見了如何繁盛的風景,可我眼見狹窄的根子是改變不了的了。我本就沒有如何大的抱負。」

    「於這茫茫天地,我只求她一人,縱是一生碌碌,也無憾。」

    第096章

    番外:此等拙物, 願呈於殿下身。

    ——尹沉璧番外(4)

    【13】

    這是兩年來, 她第十八次同他提起婚約的事。

    或有心,或無意, 當她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男子的神色時, 對方要麼是笑著打趣,要麼是拐著彎兒地拒絕。

    沉璧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從哪兒來的毅力,竟能一直追隨他這麼久, 當回過神兒來時, 發現已經追隨了她已有整整兩年。

    一個女子的一生中, 究竟有多少個兩年可以供她來消耗?

    於是是夜, 她因患病臥倒在床, 明明知曉他心中仍有難以割捨的情愫,可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殿下,都過去這麼久了, 您......您還是不能忘記她嗎?」

    似是沒有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男子離去的腳步一滯,讓他整個身形又處在帘子旁的風口處。有風吹起, 帶動了土黃色的簾,與他的衣袖、烏髮交織在一起,難捨難分。

    他停步,匆匆朝內望了屋內的女子一眼,繼而轉身離去。

    一言不語,緘默其聲。

    雖是不答,女子的心中卻登時有了答案。她將手指蜷了蜷, 划過那沉得笨重的褥,瞧著男子離去的方向呆愣了片刻。

    苦笑出聲來。

    他說,他是一名平凡人,只懷著一顆平常心。他所求的、他所守的,並非功名利祿。

    而她不同,她是歸珏將軍,她自幼學的,便是禮義廉恥,便是民族大義,與他那種毫無眼界的俗人自是不同。

    她所守的,應該是大魏疆土,應該是百姓人間。與她日後共結連理的,應該是同她那般優秀的男子,不應該是他宋睿荷。

    「說了那麼多,哪裡有什麼配不配,只有喜不喜。」

    ......

    【14】

    秋風蕭瑟,時不時有冷風拂過,生撲到面上,讓人的面頰上泛起一陣皸疼之感。

    一直躲在柱子後的女人終於回過神來,輕輕跺了跺腳,這才讓差點兒站僵的身子稍稍暖和起來。

    她凝了眸,繼續將整個身子縮在石柱子後面,悄悄探出一個小腦袋,屏息凝神。

    男子斂著神色,瞧著身前不知為何竟落了淚的少女。她的睫毛輕輕翕動,抿了抿粉嫩的唇瓣兒,好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不得不說,對方有著一副極好的皮囊,就算是尹沉璧這樣一名女子見了對方落淚的模樣,心尖兒也忍不住顫動起來。

    料是哪位男子見了姜嬈此番神態,都會心疼罷。

    宋睿荷將頭一偏,卻是死鴨子嘴硬:「你方才說的,是子培的私事,本王無權干涉。」

    「夏蟬是你的心腹,子培亦是我的心腹。你替夏蟬著想,我亦是要替著子培著想的。人都有護短之心,姜嬈,本王也不例外。」

    言罷,他便作勢要走。

    尹沉璧在柱子後,靜靜地瞧著男人,他明明已抽離了身子,腳也向前邁了半步,不知為何又突然頓下了身形。他似是猶豫、似是斗旋,又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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