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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7:52 作者: 韞枝
    她原先在倚君閣,和媽媽們學了許久針線活兒,再加上她自己手指靈巧,不消多久,一個呆頭呆腦的小虎帽便在她的手下成了形兒。

    當她還在縫製小虎帽的最後一角時,一直守著城門的那個後生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屋,夏蟬不滿地瞥了那氣喘吁吁的來者一眼,道:「急什麼,出什麼事兒了,這般毛毛躁躁的!」

    她說這句話時,姜嬈正臥在一旁那張方方正正的床榻之上,兩眼瞧著她,抿著嘴直笑。

    自陸副將走後,這丫頭的脾氣竟出奇得不好。

    「城、城主……」

    那後生撫著胸口,似是要說一件格外激動的事,整個人倒先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夏蟬又瞥他一眼:「慢些說,別噎死了。」

    那人一噎。

    「好了,你就莫拿他找趣兒了。」

    姜嬈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兒,讓身後守著的侍女替他倒了杯水,只是還不等那後生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騰之聲,打斷了姜嬈的話。

    她一怔。

    卻見一道微涼的晚風從門外席捲而入,有人輕輕挑了挑簾,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見那抹玄色的身影時,正半靠在榻上的女子呼吸突然一滯。

    外間月色正明,男子這麼一抬手,便有拓然的月光悉數湧入,撲到姜嬈的頰上。

    月色席捲了外間的清風與蟬鳴,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入了她的懷。又讓她想起與刈楚初見的那個夜晚,那晚的月色也如今夜這般明澈。

    ——她隨著芸娘一前一後地穿過長長的亭階,還未行至主閣,就聽見四起的琴音,縹緲的琴聲伴著悠揚的蕭聲,往來應和。

    可她此番前去,明明是要博那謝家公子一笑,以攀附上一方權貴,與這動盪的天下中保全自身。

    卻未想,有一個眸光純澈的少年撞破了一池旖旎的月色,就如此,撞在了她沉寂許久的心上。

    竟讓她情不自禁地盪開了蓮足,伸出手去,輕輕搭在那孩子的下巴之上。

    如斯嫩滑,姜嬈在心底里暗暗嘆道。

    她的玉指略帶了絲涼意,女子勾了勾唇,明艷的笑容落入少年的眼底,激起了他眸光中清淺的顫意。

    「你叫什麼名兒?」

    朱唇輕啟,聲音婉轉空靈。

    「刈、楚。」

    刈,殺戮、收復之意。

    楚,大魏敵軍,小楚國。

    而後,這個孩子已一己之力,突破重重困圍,將小楚國擊得潰不成軍。

    原本是為了攀附起謝家權貴,好在這風雨飄搖之境保全自身。

    那人卻給了自己一勞永逸的安全之法,擊退了小楚國,護得這天下一世安寧。

    只因先前,她於前半生風月中做了他幽暗之境的一束光,他便要於她後半生的顛簸困頓中,做她一人的袈裟與神明。

    恍然間,突然又一道身形上前來,姜嬈怔怔地抬了眸,卻見那人與月影盤錯之處,突然低低出聲。

    「姜城主,小的現在已被貶為庶人,永生不得回京。您願意做我這一無所有之人,一輩子的權貴嗎?」

    風風雨雨,光光塵塵。

    於無聲處,淚覆橫頤。

    (全文終)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撒花~接下來會更新幾篇番外,大家想看誰的捏~

    另外就是,下本書《帳中一捻嬌春》正在存稿中,估計在十一月中旬就要發文啦,希望大家可以戳一戳阿韞的專欄,動動小手收藏一下啦,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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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帳中的文案:

    前生,她苦苦追隨了太子半輩子,卻看他登基後,一紙詔書,強娶了祁王未過門的妻子為後。

    後來,聽著祁王將那個負心漢斬於馬下的消息,冷宮內的華枝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再重來一次,重生後的華枝開始了對祁王的每日每日追問:

    ——叔父今天要造反嗎?

    ——叔父明天想篡位嗎?

    ——叔父……

    蕭歟不耐,終於有一日潛入她閣中。

    那個一向鎮定自若的男子突然亂了呼吸,聲音沙啞。

    緩緩出聲:

    娘娘,臣現在要造反了。

    華枝:驚恐QAQ!

    只是華枝不知,那年春宴上,當蕭歟第一次見到她時,當她神色怯怯地喚出那聲「叔父」時。

    她軟軟的聲音,就這樣融化在了蕭歟的心坎兒里。

    就是有這麼一個人,讓他這麼惦記了兩輩子。

    讓他不惜羽毛,兩世為佞臣。

    第091章

    【1】

    我叫夏蟬, 原是一家琴戶家的小女兒, 後來阿爹在外纏上了債務,無奈之下, 只得把我買進了京城內最大的一處青/樓中。

    那天, 我刻意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隨著一位婦人進了倚君閣。後來我才知,這名婦人叫蘇六姨, 往俗氣些說了, 她便是倚君閣的「老/鴇」。

    我們都要喚她「六姨」, 或者是「媽媽」。

    那天, 蘇六姨於中堂上打量了我許久, 眼底含著我從來都看不懂的神色。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商品,任人估價把玩。

    她打量我許久, 終於緩緩道:「不錯, 是個美人胚子。」

    眼底的思量與考究,我卻看不懂。

    但我卻沒有如同其他姑娘一般, 早早地就接了客。蘇六姨反而叫人教了我許多禮儀之法,每次我溫習完這些禮儀,站在一旁歇息時,總會聽人悄悄談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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