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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7:52 作者: 韞枝
她本是說得漫不經心,姜嬈也聽得無意。但在一瞬間,她似是捕捉到了什麼重要的信息,登即便將眉頭皺起了。
等等。
鼠疫?
第080章
腦海中好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連呼吸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鼠疫。
若是姜嬈沒有記錯......
若是姜嬈沒有記錯的話, 她記得,先前在荷花殿時, 曾在史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
大魏三年臘月, 鼠疫頻發,淳妃染疾而亡,歿於次年元月二日。臨終前, 殿內空無一人, 其子睿荷殿下亦不知所蹤。
為何是鼠疫?
為何都是鼠疫?
姜嬈抿了抿唇, 思量了陣兒, 又柔聲, 「那...先皇后是在何年故去的?」
為何她在大魏編年史上沒有尋覓到這位尋安皇后的蹤跡?
瞧著對方面上的疑惑,盛菊悄悄壓低了聲音。
「是在大魏二年的那個冬天,」她解答道, 「因是陛下與先皇后之間有些摩擦, 故而先皇后逝後,後事也辦得潦草。」
就連大魏編年史上, 也不肯留下她一星半點的痕跡。
一時間,姜嬈有些愣神。
許是這件事帶給她的震驚頗大,以至於送走了宋知柏與盛菊後,她仍斜斜靠於椅上,久久未回過神來。
神思發亂。
夏蟬上前,遞給她一壺茶,姜嬈輕抿一口, 旋即放置一旁。
「嬈姑娘,」對方以為她還在未太子之事傷心,便上前去寬慰他,「你放心,嬈姑娘。太子既然知曉你是阿楚的夫人,必定不敢對你怎麼樣的。更何況......」
她頓了頓,又壓下聲,「更何況,還有寧哥哥在呢。」
今日遭遇此番事,夏蟬想也不想,便慌忙叫了陸寧來。陸寧倒也不含糊,說一不二地提刀隨她來到了荷花殿。
這才止住了太子的迫害。
說著說著,夏蟬面上竟浮現出幾分尷尬來。姜嬈輕瞟少女一眼,「嗯,多謝你和陸副將了。」
「姑娘莫謝我,全是仰仗寧哥哥。」夏蟬下意識地應道,下一刻又連忙將面色一掩,慌忙噤了聲。
姜嬈舒緩一笑,「他是個好人。」
她知道,自從那日後,夏蟬與陸寧的關係變得變幻莫測。二人雖是明面上未說什麼,可每每一相逢,無一不以尷尬收場。
「他是個好人,」夏蟬也附和著她,「可偏偏,我喜歡的不是碌碌的好人,而是敢於征戰於沙場的英雄。」
如刈楚一般,血汗豪灑沙場的大英雄。
只是她的話還未說完,突然一噎。不為旁的,只是因為她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陸寧。男子一手負背,抬了腳,剛準備跨過門檻兒。
卻因為聽到這一聲,離地的靴子於台階上一滯。
屋內的二人連忙正色。
陸寧也講神情一掩,假裝沒有聽見方才夏蟬所說的話。慰問了姜嬈幾聲後,便恭恭敬敬地轉身離去了。
目光所及,全程都是姜嬈,目不斜視。
倒是讓一旁站著的夏蟬有些尷尬起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姜嬈經常站在窗邊兒,望著遙州誠的方向出神,心裡頭暗暗合算這他回京的日子。
一轉眼,大雪已下了兩場。
當第三場大雪紛然而至時,陸寧正踏著滿院子的雪水而來。他恭敬而上,遞來一封信。
彼時她正與夏蟬圍著火爐嗑著瓜子,一見陸寧來了,夏蟬這丫頭竟連瓜子也不嗑了,將手中的瓜子一放,連忙站在一邊兒。
兩手抱在身前的毛團兒里,站得筆直,宛若一顆松。
姜嬈餘光斜斜瞥去,見著夏蟬此般情態,沒有吭聲。方踏進屋子的陸寧也是面不改色,將一封書信呈於姜嬈面前。
上有工整筆跡,筆力遒勁,乾淨利落。
——吾嬈親啟。
姜嬈拆信,小心翼翼地捏著紙張,紙張甚薄,似是一不小心便會被女子捏透一般。
她握著小箋,竟覺得連呼吸都輕淡起來了。
信上並無任何實質性內容,刈楚所述,無一不是家長里短、慰問關懷。
譬如,今日與副將視察軍情,陡然覺得天又寒了幾分,一時間,甚是念你。
再譬如,今日殲滅敵軍多少,收拾戰場時,忽而念起他們或許也有妻兒,竟立於日下,感慨四起。
……
若是外人所讀,定會覺得甚是無趣。
其間,夏蟬也投來好奇的目光,姜嬈並不避諱。對方匆匆一眼掃過後,便神色古怪地別開了臉。
刈楚所言,洋洋灑灑,往俗里說,便是始終不離四個字——我想你了。
念至末端,姜嬈突然興奮起來,將信一合,折得方方正正,「阿楚要回來了。」
「他說,這場戰爭已經接近尾聲,不日他便要得勝歸來了!」
她難以抑制激動的情緒,聲音也拔高了幾分,讓恭敬立於台下的男子面色一喜,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揚開來。
「嬈姑娘,阿楚說他何日歸來?」夏蟬也是喜不自勝,拽住了她的袖子。
「具體時日還不定,」姜嬈答,「信中他說,差不多待這場雪停,他便可以凱旋迴京。」
攻占遙州城,爾後,向父皇求了她,風風光光地娶她為妻。
她在盼一場雪停,他亦是在盼著一場雪停,他盼這場雪停已經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