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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7:52 作者: 韞枝
    迎著女子的目光,刈楚的面色突然一滯,萬年也發了難,擺擺頭,一副「不可說」之態。

    可誰知,藥剛下了肚,卻見男子眉頭忽地一皺,高聲道:「快、萬年,快!本王、本王又……」

    話音未落,他竟然開始口吐白沫起來!

    一旁的簡媛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來,往後險險地退了一步。

    屏風後的姜嬈也是一驚,腳下剛準備往外一邁,只見萬年一道目光掃來,將她的步子生生憋了回去。

    萬年一邊扶著刈楚的身子,一邊從一旁找了塊帕子,又將帕子擱到刈楚的唇下,滿臉焦急:「快來人,快去叫大夫!」

    「殿下他…這是怎麼了?」 簡媛終於出聲了,一張小臉兒嚇得發白。

    萬年哭喪著臉,一副抱歉之狀:「小姐,我家王爺患有隱疾——不過您別擔心,他不經常發作的,今兒個不知怎的卻叫小姐撞上了,小的煩請小姐不要往外聲張,王爺他緩一緩就會好過來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撫著刈楚的胸口。刈楚終於吐完了,癱坐在椅子上,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來。

    他邊喘,邊伸出幾根手指,同簡媛比劃:「對了,方才我們說到哪兒了?我十分看中小姐,小姐覺得我何日提親比較好啊?」

    簡媛一愣,連忙擺手:「不急,不急的。」

    「這怎麼能不急!」萬年皺著眉頭插嘴道,「小姐放心,我家王爺是個好人,他這個病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

    他話音未落,椅子上的人突然又一翻白眼,暈死過去。

    就在刈楚暈過去的那一刻,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萬年費力的掐著刈楚的人中,餘光掃見了一個紫袍男子正一手背著,朝著殿內緩步而來。

    「殿下?」

    陸寧一進殿,便看見了四平八穩癱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刈楚。

    他的目光一掃,望見站在一旁面色慌張的陌生女子時,陸寧突然反應了過來,憋著笑意上前:「殿下又發病了嗎,這個月已經第三次了呢。」

    聖上每給他安排一次親事,殿下便發病一次,屢試不爽。

    還伴隨著裝瘋賣傻、恐嚇威脅、下跪求饒等一系列症狀,每次都能成功地讓那些姑娘加聞睿荷而喪膽,誓死不肯再邁入荷花殿一步。

    果不其然,簡媛面色大變,沒一陣兒便匆匆告了退。

    萬年去叫人送客,椅子上的刈楚這才緩緩睜開眼來。

    旁邊有萬年事先備好的溫水,刈楚漱了口,將臉上的白沫擦乾淨了,這才轉眼望向一旁憋了許久的笑的陸寧。

    刈楚重新坐回到桌前,扶了扶小玉冠,一手壓著雲紋袖擺,聲音寡淡:「何事?」

    陸寧的臉早已憋成了茄子色,壓著唇邊的笑意將手中的戰報遞了上去,又候至一邊等刈楚將手中的東西看完。

    小楚國又一次傾巢而動,在占據了遙州城後,對芮城又虎視眈眈。

    男子的眉頭一皺,又將戰報放到一旁,垂著眼,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殿下,太子那邊的人已經請命奪回遙州城,您看……」陸寧試探性的問道。

    哪知對方卻輕輕開口:「不急,遙州城易守難攻,他們想去打,便放手讓他們去,我們只管守好芮城便是。」

    也罷,陸寧只好點頭。他看了一眼面上稍有倦意的刈楚,思量了一番,還是忍不住將話鋒一轉:「對了,殿下,屬下還有一事,不知當不當問。」

    男子一手撐著頭,笑:「何事,竟讓你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陸寧知道對方在打趣,卻還是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輕聲問:「屬下想問殿下,夏姑娘的事該如何處理?」

    夏姑娘?

    屏風後的姜嬈眼皮一跳,陸寧所說的,是夏蟬的事情嗎?

    她再次忍住上殿的衝動,在屏風後,安靜地等待刈楚開口。

    男子沉吟了片刻,不答反問:「懷安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理?」

    陸寧,字懷安。

    懷天下之大永安,刈楚曾不止一次地誇讚過他的字。

    懷安為他的字,亦是他的志向。

    陸寧假裝思忖,實則心中早已有了定奪:「夏姑娘不過十六七,而子培已年逾半百,這樁婚事,著實不太合適。」

    「你這是被誰灌了迷魂湯?」刈楚抬眼,饒有興味地望著長身玉立在眼前的男子,「這句話,不像是能從你嘴裡說出來的。」

    半老權貴納豆蔻嬌花為妾,難道不是京城中時常有的事嗎?

    換了平時,陸寧也絕對不會對這樣一件事如此上心。

    見刈楚質疑,陸寧卻不應聲,他的腦海中無端浮現出少女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來。夏蟬掛著滿臉的淚痕,無助地坐在東宜王府的台階上,一雙眸子慌慌張張地亂瞟,好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見猶憐。

    當真是我見猶憐!

    陸寧捏緊了袖子,轉而低嘆。刈楚也從椅子上徐徐起身,走下殿來。後者將戰報往陸寧手上一塞,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聲音不咸不淡:「去吧,子培的事我自有分寸。」

    陸寧無奈,只得領命退殿。

    一時間,偌大的客堂又恢復了往日的冷寂,刈楚扶著桌沿,緩緩坐了下來。他似是倦了,又用一手輕輕撐著頭,竟於桌上小憩起來。一旁的萬年瞧著,叫人拿了件外袍,披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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