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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7:52 作者: 韞枝
    她就是個妖精。

    男人的眸色動了動,又不著痕跡地掩了去:「我還是很好奇,你當初,為何要隻身一人離開荷花殿。」

    是他待她不好嗎?

    他恨不得,將世上所有的珍貴、所有的赤誠都給了她。

    他恨不得將自己的一顆心挖出來給她。

    聞聲,女子離去的步子明顯一頓,她只覺得心頭有萬千情緒,卻無法明說。

    話有口而情難開。

    她的聲音逐漸低沉下去:「我不過區區一個妓子,膽敢肖想一直留在荷花殿……」

    「誰這麼和你說的?」刈楚的心頭突然一緊,又逼近。

    讓她又生了一絲壓迫感:「什麼?說、說什麼?」

    「妓子,」他一擰眉,「這些話,都是誰同你說的?」

    姜嬈一愣,「謝雲辭」這三個字在嘴邊打了個圈兒,還是沒有被她說出來。

    她知道的,即使是謝雲辭不同她講那些話,她也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敢妄想刈楚會給她些什麼。

    他以後,會有更多的見識,也會有更多的抱負。倚君閣對他來說,將永遠是個污點,一個會被他想盡千方百計去抹去的污點。

    而她姜嬈,也會成為那污點的其中之一。

    她就這樣想著,面上卻不動聲色。

    刈楚站在一旁,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又嘆了一口氣來:「姜嬈,你完全不必多想的。你先前,是多麼不卑不亢的一個女子,如今怎麼又成這樣了呢?」

    變得如此畏頭畏尾、戰戰兢兢。

    她仍是背對著他,沒有吭聲。

    不知何時,她的身份已變成了她的一道無法打開的心結,亦成了她與他之間,無法跨越的一道天塹。

    他不在意,他可以不在意,可她,又如何去裝著不甚在意?

    「殿下,您如今已貴為十五皇子,您以後,也會遇見諸多女子,也會有諸多動情的時候。」

    譬如,他對尹沉璧,再譬如,他對「小竹」。

    那個被喚作小竹的女子,曾在他眼盲的時候陪他渡過那段最艱難的時光,而他,也是在不知曉她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對她動過心,不是嗎?

    謝雲辭說的沒錯,一旦男人有了權勢,就往往不再貪圖眼下的苟且,他會有額外的、更多的追求。

    比如金錢,比如名利,再比如……女人。

    姜嬈是第一個給過他溫暖的人,但絕對不會是唯一一個,這一點,她看得很明白。

    更何況,她已經重新活了一輩子,這條命是老天爺額外施捨給她的,她又如何敢去再奢求其他東西,如何去妄想他身旁的王妃之位?

    莫說正妃,就連做側妃,她都是想也不敢想。

    她與他之間,不光有身份,還有年齡的阻隔。雖說如今他們年紀相仿,可她卻重生在了死去那一刻的三年之前,重生在了小楚國踏破京城的三年之前。

    她比他,心理上總歸要大上三歲的。

    於是她又嘆出聲來:「殿下,您應該知道,從前在倚君閣,我便把您當孩子看待,如今……」

    姜嬈適時地住了聲,因為她又看到了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

    刈楚沒有說話,看她已整理好了面容,一會兒說著「殿下您以後會有很多女子」,一會兒又道「我拿殿下只當孩子看待」。他的眉峰不禁皺起來,聲音中已有了不耐:

    「所以說,你還是不願留下來,是嗎?」

    「我……」她的聲音慌了慌,終於點了點頭,「是。」

    她如何留下來?

    他要她以什麼樣的身份留下來?

    就這般名不正言不順地留在荷花殿,看著他花前月下、妻妾成群,與旁的女人眉來眼去?

    只一瞬間,男子一掃面上的柔和。

    刈楚咬了咬牙:「姜嬈,你真是讓本王又愛又恨。」

    他就是拿她沒有辦法,真的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男子冷靜了下來,望著女人毫無生色的一張小臉兒,又捨不得放起狠話來。只得略略站直了身子,一出聲:「來人。」

    他的聲音清澈洪亮,完全沒有了當年的稚氣。

    立馬有小廝圍上前來,朝他躬身:「殿下,何事?」

    「將荷花殿的偏殿收拾收拾,請這位姑娘先在偏殿住下,一日三餐,不得怠慢。」

    言罷,他突然又想起什麼來,補充道,「等等,把子鳶也調過去,好生照顧這位姑娘。」

    「是。」小廝應了聲,連忙著手去辦了。

    只余姜嬈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您要做什麼,殿下這是要囚禁我嗎?」

    刈楚垂目,看見她腰間的環佩隨著她的身形晃了一晃。

    他不由得上前,一把將她腰上翡色環佩奪了去,不答反問,「這是誰給你的,也是那個姓謝的送你的嗎?」

    你離開荷花殿,也是那個姓謝的出的主意嗎?

    兩年前,當他回荷花殿後,小廝告訴他,姜嬈離開時,是和謝雲辭一起的。

    「這塊玉佩是何人送我的,與殿下何干?」姜嬈也不答,徑直伸出手去夠那塊玉佩。

    刈楚的身子往後一退:「你只管說,是與不是。」

    女子氣得發抖:「是又如何?」

    「果然,」男子一咬牙,「你果然是因他離開的。明日我便同父皇說,把他調到遼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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