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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7:52 作者: 韞枝
她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名弱女子,一名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青樓女子。
「殿下,您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
只消這樣一句話,眼前的男人便立馬慌了神。他望著她濕漉漉的雙眼,心下終於一動,便忍不住上前,將嬌弱的女子攏入懷中。
兩年了,他已由原先的少年轉換成一位成熟的男子,他的懷抱卻一如兩年前那般赤誠、熾熱,仿若只要她再輕輕喚一句「阿楚」,那個澄澈生動的少年便會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一聲「阿姐」,聲音清澈乾淨。
想到這裡,她眼中的淚便止不住,讓刈楚慌了神,連忙抬起袖子,撫上她的面頰。
他身段高貴,就連袖子也是細軟輕柔,他這等皇胄貴人,終究是與她不同。
她咧了咧嘴,將臉不著痕跡地移了開。
「怎麼了?」刈楚皺著眉,輕柔出聲,「是不是嫌著袖子太硬,擦著不舒服?」
言罷,便要伸出手指,拭去她面上的淚。
她哽咽:「民女害怕髒了殿下的袖子,到頭來,殿下又要怪罪民女的不是了。」
她這一句話,讓他又氣又笑,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話去回應她。
趁著對方還在愣著神,姜嬈側了側身,靈活地從他的懷抱中鑽出去。
刈楚垂了眼,看著滯在半空中的雙手,終是沒有吭聲,只是抿了抿髮澀的雙唇。
「你要做什麼?」
「民女要回倚君閣。」她吸了吸鼻子。
刈楚的眼神頓了頓,卻又在她邁開蓮足之際走上前去。
「姜嬈。」
他本想讓她留下,話到嘴邊,卻突然結結巴巴地變成了一句詢問,「你、你當初,為什麼要離開荷花殿。」
背對著他,姜嬈垂了眸,止住了聲音里的哭腔,故作輕鬆地道:「沒什麼,就是不願再待在這裡罷了。」
「你在說謊,」男子突然出聲,「你這樣,是不是因為…因為謝雲辭?」
她一愣,旋即偏過了頭,面上淚漬依稀。
卻是鎮定地回應他:「我離開荷花殿,與他無關。」
瞧著她面上婆娑的淚痕,他的心終究是一軟,不爭氣地上前一步:「那你繼續留在這裡,好不好?」
「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就留在荷花殿,陪著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還當我是個孩子。可…兩年了,我已經很清楚地明白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我也有那個能力,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他一改方才的清冷,聲音中甚至帶了些央求的語調,就這樣聽著他的話,姜嬈的心頭突然一跳。
又這樣無端落下淚來。
面前的女人不知為何紅了眼,一雙靈動的眼中又染了絲絲霧氣。她垂著眸,睫上掛著星星淚珠,貝齒輕輕咬著朱唇,咬得她嬌嫩的唇瓣兒上有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好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刈楚看著她強忍著淚的神色,覺得既無奈,又心疼。忍不住上前,低低喟嘆:
「姜嬈,你是妖精嗎?」
她一怔,含著水的眸子又朝他望來。
一滴淚終於落了下來,惹得他將眉頭深深皺起了,剛想抬袖,卻又怕袖子上的金線硌得她臉疼。略略思索了下,刈楚便連忙伸出手指,往她面上輕柔地探去。
指側落於她的眼瞼處,陡然一涼。
姜嬈瞧著,面前的男子也低垂著眼,面上不知何時突然多了些溫柔的神色。他瞧著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輕柔的目光中攜著淡淡的心疼,輕哄出聲:
「阿嬈,不哭了,咱們不哭了,嗷。」
第062章
面前的人兒蹙緊了眉心, 金豆子止不住地往下掉著。她似是懷了滿腹的委屈, 全在這一刻盡數發泄。
面前的男人終於慌了神,雙手在她臉上胡亂抹著, 一邊抹, 一邊止不住地嘆道:「不哭了,不哭了,你想要什麼我都應你, 好不好?」
姜嬈幾度抽噎:「殿下、殿下不許指責民女。」
「好。」他怎麼忍心指責她。
「殿下也不許朝民女發凶, 不能平白捏民女的手腕。」
「好, 不捏。」他錯了還不行嗎?
「殿下取消了小蟬與孟老爺的這樁婚事。」
「好……」
哎?刈楚突然回過神來, 剛想把話撤走, 卻又看到女子那一雙淚眼盈盈的雙目,一瞬間,不爭氣地點了點頭:「好, 我去同子培說。不過……」
「不過什麼?」姜嬈抬眼, 望向他。
男子嘆息:「我最多只能勸勸子培,如若他意已決, 我怕是無權干涉他的心意。」
姜嬈吸了吸鼻子,沒有吭聲。
瞧著她面上委屈極了的表情,刈楚又揚了揚聲:「不過,我盡力,盡力讓子培打消了娶夏蟬的念頭。」
她這才點點頭。
見她也不再哭了,刈楚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往後退了半步, 靜靜凝視著她。
她被對方盯得渾身不自在,又念著夏蟬還在門外吹著冷風,便一心只想著離開這裡,朝男子福了一福。
聲音柔軟:「民女多謝殿下,殿下大恩大德,民女永生難忘。」
不過她還有事,得先離開荷花殿了。
刈楚也看出了她的去意,垂了垂眼,望著她緊攥著袖子的手,突然又發聲:「姜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