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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3:47 作者: 少地瓜
跟這個比起來,砍頭真可以算是仁慈體面了。
楊老漢又狠狠叩頭,腦門上登時迸出血來。
陳淼點頭,「好,本官答應你。」
楊老漢頓時老淚縱橫,又砰砰砰磕了幾個頭,老老實實將懷中的一大摞房契、地契和銀票以及提前按了手印的捐獻家產的字據遞了上去。
這幾日他雖然被放回家,可根本睡不著。昨兒夜裡他照例絞盡腦汁的想法子,看到炕頭自己跟席桐學畫的用具後,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出來一個人。
那一家客棧的郭先生不也是有個不孝子麼?他沒打沒罵,直接釜底抽薪,想好退路之後一口氣將家產全捐了國庫。
如今自己自然是沒退路的了,可其他情況倒是頗有相近之處。既然如此……
自己將家產捐了,說不得能將聖人的火氣降一點下來,楊家的列祖列宗也不至於被罵的太厲害。
罵吧,恨吧,只對他一人來就好,是他沒生對兒子,是他沒教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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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鴒和席桐也對楊老漢的活學活用十分佩服,覺得這實在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真要說起來,楊文之可恨更勝於楊武和楊老漢父子,這爺倆如今走到這一步,楊文的蠱惑居功至偉。
可若真論起律法,楊文又確實是無罪的。
因為自始至終,他從未直接正面的蠱惑過任何一個人行兇!
即便真要罰,陳淼也不過能從人情方面出發,講講孝道,講講兄友弟恭,斥責他不夠有孝心、不夠關心兄弟,可這也不算犯罪吧?只好勉強羈押他幾日或幾十日,再打幾板子。
可那又怎麼樣呢?楊老漢和楊武一死,那偌大的家業都成了楊文的,出來之後,他照樣可以混的風生水起!
想必要不了多久,世人就會忘記,甚至轉而同情起這個被父親和弟弟「帶壞了名聲」的大善人來。
而楊老漢顯然不想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展鴒和席桐真是服了,他們幾乎可以想像,當楊文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家父親究竟在背地裡做了什麼之後,會是何等暴怒。
罷了罷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爺仨顯然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如今大家也算是開眼界了。
這案子一了解,夫妻兩個就迫不及待的跟陳淼辭行,逃也似的出了福園州。
他們都覺得這福園州簡直有毒,前後來了幾回,好事兒沒碰上,反而淨是糟心事兒和變態!
這名字真是要命,人家從頭喪到尾的黃泉州雖然聽著有些嚇人,可實際上活潑又安寧,哪兒跟這個福園州似的,白瞎了好名字。
刺客和冰淇淋兩匹駿馬跑的跟瘋了一樣,瞬間就將福園州三個大字甩的遠遠的,一直到扭頭也看不見了,展鴒這才覺得安心了些。
「前後來了幾回,住了這麼些天,我都覺得自己快變態了!」展鴒心有餘悸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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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嚇人吶,長兄嫉妒起頭的爺倆雙重組合連環殺人案!
席桐跟著笑了一回,也覺得輕鬆了許多。
雖然楊家的事出人意料,難免可惜,但多年來的積年案件終於水落石出,還是更加值得慶幸。
兩人歸心似箭,完全顧不上欣賞數日大雨澆灌出來的路邊野花,只是埋頭趕路。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一家客棧便映入眼帘。
展鴒忍不住笑出聲,「回家啦!」
兩人只是歡喜,卻不知此時還有另一個更大的驚喜等著他們。
夫妻二人一路馬不停蹄的趕路,才到了客棧外頭的空地上,就隱約發現過來迎接的大寶等人面色複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先後下馬後問道:「怎麼了?」
大寶飛快的往裡瞧了眼,張了張嘴,憋得臉通紅,還是搖頭,「俺不知道!」
展鴒&席桐:「……」這謊能撒的再假一點兒嗎?
見大寶打定了主意做鋸嘴兒葫蘆,兩人也是無可奈何。嘴長在人家身上,人家自己不愛開口,難不成你還能硬掰著他的舌頭髮聲嗎?
兩人只好滿頭霧水的往裡走,一邊走一邊觀察,就發現好像今兒工作時間脫崗的人格外多:一個兩個的都擠在這兒做什麼?又覺但凡遇到的人都很奇怪,要麼滿臉憐憫,要麼憋笑,要麼同情,要麼就是像鐵柱和二狗子這幾個元老一樣比較有良心,顯而易見的是著急。
展鴒只是打手勢、做口型,「怎麼了?」
二狗子死命噘嘴瞪眼,殺雞抹脖,一個勁兒的往後院指畫,恨不得跪下求她別輕舉妄動。
展鴒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越發雲繚霧繞的。
不過等他們兩個繞過後頭院子裡已經長得鬱鬱蔥蔥的葡萄架,看見石榴樹下的躺椅上躺著的那個小小身影后,什麼疑問就都煙消雲散了。
「鶴兒?!」
半夢半醒間的展鶴渾身一抖,迷迷糊糊還沒睜開眼睛呢,身子已經本能的動起來,下意識的喊道:「姐姐?」
足足一個月不見,姐弟倆都想念的緊,不多時便各自飛奔抱在一處,一張臉幾乎都要笑爛了。
展鴒抱著他連親好幾口,又想笑又想哭,不住的問他好不好,什麼時候回來的,吃沒吃飯,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