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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3:47 作者: 少地瓜
仵作?!那豈不是意味著,楊老漢可以直接接觸第一手關於受害者的有關信息?
展鴒和席桐心頭咯噔一下,心情越發沉重了。
「難道衙門裡的公務不是機密麼?」席桐追問道,「他竟也能插手?」
趙戈一怔,覺得有些說漏了嘴,忙私下看了,這才亡羊補牢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要事都是直接報給知州大人,誰也不敢插手幫忙,他想看也看不見。」
至於那些無關緊要的,下頭的人看了也就看了唄!天下所有的衙門,哪裡不是這樣呢?
兩人怕再繼續問楊老漢會讓趙戈起疑,就另起話題,「你們也夠辛苦的,我瞧著陳大人甚是器重你同張捕頭,可是原先就跟著他的?」
「嘿嘿,過獎過獎,」趙戈撓頭笑道,「可不是麼,如今武職的也只剩我們兩個老人了。」
他們本就是陳淼從前跟著的舊部,自然比旁人更親厚幾分。
「小刀不是?」
「不是,」趙戈搖頭,「他可是土生土長的福園州人士,祖孫三代!不過那小子甚是機靈勤勉,大人也頗看重他,來日若是升遷,少不得也要將他帶在身邊哩。」
來日升遷……若不捉到兇手,別說升遷了,你家大人這知州的烏紗能不能保住還是個未知數呢!
才剛說完,外頭忽然一個滾雷從天邊炸開,轟隆隆碾壓了大半個天際,直震得地皮發顫,驚得趙戈都忍不住縮了脖子。
「趙副頭兒,該換班哩!」院子外頭有人喊道。
「他娘的,」趙戈站起身來,很是暴躁,「老子不換班,它也不打雷!」
這幾天他實在是被淋的絕望了,一身衣裳連同裡頭的內衣鞋襪就沒個乾的時候,薑湯喝的比水都勤也不大管用,每每早起出門好好地,晚上回來就感染風寒,然後灌上一大碗黑乎乎的驅寒藥汁子,捂在被裡出一身汗,早上又差不離生龍活虎,然後再淋一天,再吃藥,再捂汗……
衙門裡吃的是大鍋飯,整體福利待遇也就那麼回事兒,而中層乃至下層的公務人員收入並不高,自然也沒有餘力為自己購置更加高效卻昂貴的湯藥,大多數人只是這麼硬抗。
這話倒是提醒了展鴒和席桐,兩人就道:「倒是我們疏忽了,正好要替客棧採買一批藥材,這樣大宗便十分實惠,正打算拿出些來給兄弟們熬風寒藥哩!晚上記得叫了大家去廚房裡吃。」
其實一家客棧的一應採買都有二狗子操持,藥材之類每月一回,這個月早就過了,若是要用藥,只好現從福園州內藥鋪採買。他們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怕這些衙役們不肯受。
趙戈果然不疑有他,數次推辭不過後便笑著受了,又替眾人道了謝,這便頂著劈頭蓋臉砸下來的雨點子沖了出去,又罵了一嘴不知從哪兒聽來的髒話……
展鴒和席桐站在院門口目送他遠去,稍後回房,心中越發百感交集。
楊老漢多年在衙門裡無償幫工,上下都對他十分信任,許多本不該對外的東西也都叫他看見了,如此一來,他豈不是對許多案情的進展實況瞭然於胸?尤其是仵作驗屍,本是如今的大時代背景下提取證據的最重要的一環,可他偏偏能夠大大方方的參與!想要銷毀什麼,或是故意誤導,豈非輕而易舉?
不好辦啊。
展鴒跟席桐對視一眼,都覺得棘手。不過如今這一切都只是他們的猜測,在沒有更確切的證據之前,還不能輕易下結論。
兩人想了一回,到底是先去外頭藥鋪將專治夏日傷寒的藥買了幾十副,就連藥鋪里幾個來瞧病的百姓,口中討論的也是連日來的命案呢,表情俱都十分嚴肅。
夫妻二人暗中嘆了口氣,不再多耽擱,買了藥就回來了。他們正好見換班回來的裡頭有熟人小刀,索性等廚房的藥煎好了,席桐抱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陶罐,展鴒提著剩下的兩封桃酥去了他們院子。
衙門後頭有個大院子是專門給住在衙門或是臨時換班的衙役們休息的,一個屋裡兩排炕,睡八個人,挨挨擠擠的。成了家的基本上都搬出去,好歹賃個房子,剩下的都是些小刀這樣的光棍兒。
眾人才剛胡亂泡了熱水澡,俱都衣衫不整、披頭散髮,端著碗不斷散發著詭異氣味的藥汁子說笑,一個兩個沒有正形。聽見有人敲門,有人大咧咧就敞著衣襟拉開門,「誰……」
現場有一瞬間的沉默,展鴒眨眨眼,就見那人忽然嗷了一嗓子,砰的關了門,「都都都都他娘的把衣裳穿好了!你你你,說你呢!褲子提上!」
娘咧,頭一回有女人進他們的院子!可嚇煞了!
聽著裡頭兵荒馬亂的,席桐一張臉黑的跟天上的烏雲有一拼,展鴒笑的眼淚直流,又故意用胳膊肘碰碰他的腰,「多熟悉啊!懷念吧?」
席桐瞅了她一眼,十分無奈。
確實是懷念的,當初一群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訓練完了都是一身臭汗,私底下不也都是這麼光著膀子胡亂打鬧麼?可懷念歸懷念,如今這事兒落到他媳婦兒頭上,總覺得心裡不自在。
哼!
那小子,連腹肌都沒有六塊,哪兒來的臉皮不穿上衣?
乾脆利落的將人家打成性騷擾的席老爺顯然忘了一個最關鍵的大前提:是他們夫妻兩個主動跑到人家的單身宿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