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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3:47 作者: 少地瓜
仵作這才想起來什麼,滿面狐疑的看著他們兩個,頂著巨大的壓力和寒意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兩位乃是大人特派我等前去請來的高人,爾等日後該一力配合,不得有誤,也不得走漏風聲。」之前席桐雖來過府衙,可並沒跟這些人接觸過,故而眾人都不識得。
仵作和在場其他幾個衙役忙躬身領命,麻利的帶著展鴒和席桐去了隔壁,裡頭赫然擺著兩具年代久遠的骸骨。
展鴒和席桐叫人多點了幾盞燈,手裡又舉著蠟燭,圍著轉了好幾圈,將各處細節都一點不漏的看過了。
因骸骨年代久遠,兩人看的分外用心,好幾次幾乎都趴了上去,看的眾人直皺眉,喉嚨里也有些痒痒的。
張遠遞過去兩張畫像,「這是之前復原的,你們瞧瞧,可是有什麼要更改的。」
旁邊有個做文士打扮的人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就見張遠一眼瞪過來,只得訕訕閉了嘴。
這種時候實在沒必要推來推去,展鴒和席桐也不客氣,徑直接了畫,又對著骨頭細細比照一回,時不時小聲交流幾句,用手指在畫紙上勾勒幾下,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
過了約莫一刻鐘,兩人才打開隨身攜帶的油布包,從裡頭拿出慣用的炭筆和白頁本子來,頭對頭的在旁邊的小桌上埋頭畫起來。
張遠等人不敢打擾,到底是趙戈機靈些,墊著腳尖又從外面拿了幾支蠟燭進來,直將室內弄的恍如白晝,展鴒頭也不抬的說了聲謝謝。
室內一時安靜至極,好似連人的呼吸聲都聽不見,只剩下外頭的嘩嘩雨聲和他們兩個炭筆划過紙面的細微摩擦聲。
因關乎人命,展鴒和席桐都格外認真,這一畫就是大半個時辰,兩人這才略略放慢速度,開始進一步修正細節。
討論完畢後,再用兩個人就有些浪費了,展鴒仰頭晃了晃脖子,忽然想起來什麼,起身來到那兩具骸骨前,抱著胳膊看了會兒,忽然問道:「這骨頭排的不大對。」
說著,竟就掏出一塊乾淨的布來抖開,墊著手將那兩具支離破碎的骸骨中的部分骨頭重新排列了下,又指著其中一人的頭顱道:「應該把細節也寫上,這樣即便畫像模樣一時認不出來,可只要是熟人,想必都能知道身體細節吧?能有所獲也未可知。」
早在她重新進行骨骼排列時,方才那文生就已漲紅了臉,等到這會兒實在忍不住了,當即提出質疑,「你說我骨頭排錯了,焉知錯的不是你?還有這細節,上頭我早已寫明了。」
展鴒先用酒精擦了手消了毒,然後才拿起方才的畫像,指著上面的一行字,用好似死水一般的語氣念道:「身高六尺,男性,恕我直言,只怕真的要把地皮翻過來了。」
現在根本不是信息流通高度發達的後世,而且交通不便,出門做生意或是趕考,一去幾年沒音訊的人多著呢,中間又隔了這麼多年,指不定報案報錯了地方也是有的。而且絕大部分人可能從生到死都沒丈量過身高,基本都是靠目測,誤差很大。單單這麼兩個信息,實在不可能將搜索範圍縮小多少。
聽了她的話,那文生簡直要跳起來,臉上好似能滴血似的喊道:「你一介民婦,竟也敢口出狂言!我,我倒要聽聽你的高見!你」
「別你啊我啊的了,有意思麼?」展鴒知道他打從一開始就不待見他們兩口子,本來也不願意在這個當兒跟人衝突,可偏偏就是這種關鍵時候,竟還有人拎不清輕重,非要一條道走到黑!
「我們只是來幫忙,既不會覬覦你的崗位,也沒有藉此揚名天下的意思,」展鴒冷笑道,「實在對不住,如今我們夫妻二人早已天下聞名,也不稀罕你這點兒。」
要是大慶朝這會兒有熱搜或是有報紙的話,他們這對夫妻檔絕對是連續數日屠屏屠版的架勢好麼!誰稀罕跟你一個州城衙門裡的小公務員搶風頭?
她也不去看張遠和趙戈複雜的表情,直接指著那具屍骨道:「這是個青年,左撇子,左肩曾受過傷,左上臂骨折過。另外,他的頭部也曾受過重傷,差不多就在右眼眶斜上兩寸左右,但是後來長好了。不,沒有徹底長好,但是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
眾人聽得都呆了,張遠脫口而出,「他難道不是被人打破頭致死的麼?」
「應該不是,」展鴒搖搖頭,同時指著那顱骨上面的傷痕道,「上面有明顯恢復的痕跡,可以看到這一圈有比較厚的骨膜,如果是致命傷,根本不會有這樣一段恢復過程。」
趙戈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又聲音飄忽的問:「展姑娘,你又如何得知他是左撇子?」
「我不光知道他是個左撇子,還知道他可能從事某種常年書寫的工作,」展鴒示意大家看那人左手手指,「這幾處關節都有輕微的變形,顯然是常年握筆才會有的特徵。而且如果細看就不難發現,他的左臂骨骼,尤其是關節,明顯比右臂粗壯一些,恐怕就是因為用得比較多的緣故。」
她說的時候,眾人就都不約而同的抬起手,在空中做出握筆的姿勢,果然筆桿可能會卡到的位置,恰恰就是她指的地方。
說完之後,展鴒又嘆了口氣,「時間隔得太久了,目前我也只能看出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