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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3:47 作者: 少地瓜
展鶴對這個給自己玩具又乾乾淨淨的大哥哥初始印象很好,就主動開口回答:「哥哥姐姐帶我鍛鍊, 要先跑步, 再打拳, 說能長高長壯。」
說著,還像模像樣的晃著那兩條小胳膊, 認認真真擺了幾個姿勢。
秦勇蹲下去誇了他幾句,展鶴驕傲的不得了,小胸膛挺得老高,美的合不攏嘴。
如今小孩兒膽子也大了,同秦勇說了幾句後就忍不住看向他手中的骨哨,然後又從自己腰間的小包包夾層中翻出昨兒剛得的,也試著吹了下,然而出來的還是那種單一的哨聲。
眾人都笑了一回,展鶴不死心,又吹,還不成,就問道:「哥哥,你那個怎麼弄的?」
秦勇就給他演示,「一根手指在下頭……」
原來若想以骨哨演奏樂曲,需要不斷根據需要調整哨腔發聲空間,下面的無名指堵多少就能發什麼聲兒。不過因為沒有固定孔眼,純粹靠經驗摸索,所以難度比較大,很少能有人吹得像秦勇這麼好。
展鶴試了半日,憋的臉紅脖子粗,終究不成調,卻也得了竅門,稀稀拉拉吹出來幾個不一樣的音節,滿足得不得了,仰著脖子吹個不停,又給展鴒和席桐看。
展鴒笑著摸摸他的小腦瓜,又回想起這孩子才來那幾個月的安靜膽怯,只覺恍如隔世。
稍後展鶴上完了課,又巴巴兒跑過來找秦勇學吹哨子,奈何他人小氣短,肺活量不夠,吹了幾回就眼前發黑、頭昏腦漲,只得歇著。
秦勇就給他講些故事,什麼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又有專門走南闖北做買賣的駱駝商隊,以及那豪爽大氣又婉轉多情的邊塞兒女,不光展鶴聽得入了迷,展鴒、席桐、郭先生和紀大夫等人也都聽住了。
「……那風雪說不出的大,風又急,只刮的人睜不開眼睛,領隊的白駱駝走的極穩,十幾隻駝鈴匯成一股,響聲在風雪中傳出去老遠……」
眾人都順著他的話發散思維,努力聯想,腦海中頓時浮現出許多波瀾壯闊的畫面。
那是獨屬於沙漠和隔壁的蒼涼孤寂之美,是中原所沒有的宏大。
展鴒和席桐倒罷了,他們兩個到底去過沙漠,也經歷過差不多的事情,便是細節不同,也可以通過聯想彌補。只可惜兩個老頭兒和展鶴這小東西到底沒親眼見過,單純的理論和語言描述根本不足以支撐自己的想像力,費了半天勁,到底不盡興。
只聽說沙漠大,可到底多大?
只聽說戈壁蒼茫,可究竟多麼蒼茫?
想不出,實在想不出。
遮天蔽日的黃沙,厚重的羊皮襖子,辛辣刺口的白刀子,南來北往的駝隊,一個義字就託付了性命的江湖兒女……
這些距離他們的生活是那樣的遙遠,可又是那樣的鮮活,叫人忍不住心生嚮往。
郭先生本就熱衷於搜集各地趣聞,不免有些唏噓和嚮往,「此生若能親眼得見,就好了……」
就連紀大夫的表情也有些落寞。
兩人都知道這已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們倆人這樣大的年紀,如何經受得住關外悽苦?不過想想罷了。
展鴒就道:「這有何難?回頭叫秦兄弟說著,我與席桐畫幾幅就是了。」
郭先生和紀大夫聽後果然大喜,紛紛點頭,「好得很,好得很吶!」
他們也是知道這對小情人的本事的,故而十分喜悅。
也罷,天下何其之大?而人之一生又何其之短!哪裡能都走遍了呢?如今能看看畫兒也是很好的。
展鶴正是對什麼都好奇的年紀,聽了這些越發心潮澎湃,不由得眨巴著眼睛問道:「是不是有很多大俠?他們會打架嗎?疼不疼?」
之前褚姐姐就講過,好多江湖俠客哩!都是白馬銀鞍、颯嗒風流,然後手持長劍,路見不平便要拔刀相助呢!
秦勇哈哈大笑,又看了看展鴒和席桐,見他們沒有制止的意思,當下毫不客氣的揭露真相,「那都是話本上寫了騙人的!一群人在外頭討生活,可辛苦呢!露宿荒野、三餐不繼的時候多著呢,關外風沙又大,更兼天氣多變,誰敢穿白衣裳?只怕一天下來就變成黑的啦。水又珍貴,幾十天不洗澡也不罕見,衣裳頭髮里一抖好幾斤沙土,吃一口飯,竟能吐出半口沙子來……」
展鶴的嘴巴就高高撅了起來,一扭身鑽到展鴒懷裡不說話了。
好討厭哦,他才萌發沒幾天的俠客夢就這樣破碎了……
展鴒忍笑,拍著他的脊背無聲安撫,幾個無良大人都忍俊不禁。
秦勇伸手戳了戳他軟乎乎的屁股,笑道:「哎。」
展鶴也不回頭,扭了一下,悶悶道:「幹嘛?」
眾人失笑,秦勇又道:「也不全是騙人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不一定非得出去。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間,只要無愧於本心,若有不平之時,自然還是要出手的。」
展鶴猶豫了下,還是從展鴒胳膊里鑽出腦袋來,眼睛裡重新多了點光亮,不過這小東西一開口卻道:「姐姐不是大丈夫,可是鶴兒最喜歡姐姐!」
眾人一怔,齊齊發出善意的笑聲。
展鴒揉了揉他的小肚子,「真乖,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秦勇笑道:「是我的過錯,你姐姐乃是萬中無一的巾幗,多少男兒都不及她的。來,我這便與她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