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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3:47 作者: 少地瓜
    做老子的,自然是希望下頭一代更比一代強,所以展鴒這麼說,他非但不會惱,反而美的慌哩!

    展鴒就笑,「我也是實話實說罷了。其實我不說您自己個兒何嘗不清楚?這十里八鄉的,多少人羨慕您吶!」

    她這確實是實話。

    潘掌柜有兩個兒子,長子潘方為人粗豪爽朗,於廚藝上頭沒多少天分,難得為人大氣,如今便管著外頭一應採辦、帳目和買賣往來。次子潘圓為人和軟靦腆,廚藝卻好得很,對經營酒樓也有些天分,如今便管著裡頭。

    這兄弟兩個都隨了潘掌柜為人處世的好心性兒,一家子正直實在人。

    前不久展鴒跟席桐倆人私底下還說呢,只要這家人不鬼迷心竅想不開,光是這兩代三個人吧,就至少能保潘家酒樓再紅火三五十載!

    潘掌柜果然吃了烤鴨,十分誇讚,又對潘圓道:「你比展掌柜還痴長几歲,可是這天資,卻差得遠了。」

    被當著外人的面數落,潘圓也不惱怒,反而很是誠懇的點頭,「父親說的是,展掌柜年紀輕輕聰慧過人,我不及也。」

    展鴒哪裡敢貪功?忙道:「本也不是我首創,都是,嗨,都是我師父教的,我便是有些改進,也不過拾人牙慧罷了。」

    因她頻頻端出現下沒有的新鮮玩意兒,叫人想不注意都難,先前同潘掌柜說的時候還道是從旁人那裡學的,將自己推得一乾二淨。誰知次數多了,潘掌柜就漸漸覺得是她一味謙虛,反而越發推崇她。

    展鴒無奈,又不願將旁人的功勞都拉到自己身上,索性給自己編了個已然仙逝的師父,果然一切就都好解釋了。

    潘圓就笑,「展掌柜客氣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即便師父再出色,若是做徒弟的天資有限,也弄不出什麼名堂。」

    他也是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性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根本不會因為對方是自家的競爭對手而故意詆毀。

    潘掌柜含笑看他們說話,心中卻不免遺憾:

    若是兒子的婚事略晚一些……這二人年紀相當,瞧著性格也對付,難得展姑娘為人沉穩大方,倒不失為一個好媳婦的人選。

    倒不是說現下的二兒媳婦不好,只到底太過和軟了些,操持小家沒的說,可對家中事業,就什麼忙都幫不上了。

    罷了,人生在世不稱意者十之八九,既然錯過了,那就是無緣,多想無益。

    做不成夫婦,做個知己朋友也是好的。

    他老了,這位展姑娘卻才剛剛嶄露頭角,聽說又與知州千金從往甚密,又聽說連知州大人也十分欣賞。所以哪怕她自己無心稱霸,日後也必然不容小覷,崛起已是既定事實。與其兩虎相鬥,卻叫旁人坐收漁利,倒不如先把關係打好了。

    多個朋友總好過多個敵人。

    饒是日後自己撒手去了,有今日一點薄面在此,但凡潘家酒樓有個什麼,想來展姑娘這樣的女中豪傑也不會袖手旁觀。

    唉,為人父母的,總是想儘可能的替子女鋪平了路不是嗎?

    幾人說了半日,潘掌柜又說分店開張之日去捧場,這才去了。

    晚上展鴒跟席桐、展鶴一起吃飯還說起這事兒,「潘掌柜這人實在沒的說,活的忒透徹。人但凡到了這個份兒上,基本上外界什麼狂風驟雨的都影響不到了。」

    她果然做了水煮肉片,紅彤彤一大盆湯里浮著老些肉片,鮮嫩麻辣,一口肉片一口米飯,說不出的過癮!

    席桐也十分欣賞潘掌柜為人,聽她說後也跟著唏噓一番。

    「對了,說起朋友,」展鴒忽然好奇道,「我來這裡才幾個月就認識了不少人,你都來了半年之久,想必不會沒有信得過的朋友吧?」

    話少也不妨礙交朋友的吧?

    席桐夾肉片的動作頓了頓,果然表情微妙的道:「若說朋友,倒也算有一個……」

    第49章

    難得聽席桐說起朋友, 展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 不斷催促道:「哦?能得你另眼相待的必非常人, 快說來我聽聽。」

    說真的,兩個人認識這麼久了,這還是展鴒頭一次聽席桐親口承認另一個人是他的朋友。

    席桐果然認真思索片刻, 一開口卻忽然先笑了聲, 「他為人有些乖張。」

    「當時我在南邊, 有個縣令自己貪贓枉法不說,還縱容慫恿親戚橫行鄉里, 諸如霸占良田、強搶民女之流的惡事當真罄竹難書。我正心煩意亂,越發見不得百姓過得豬狗不如,就想著順道過去警醒一下, 不曾想有人捷足先登。」

    展鴒托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 「是你那個朋友?」

    席桐嗯了聲,從青花瓷盆里撈了幾塊肉片, 又特意在紅彤彤的湯汁里涮了涮才心滿意足的放入碗中。

    紅色的湯汁立刻沿著潔白的米粒滑下去,氤氳的蒸汽中仿佛也被沾染了火辣辣的香氣,浮浮沉沉間勾人心魄。

    席桐吃飯認真, 不管是什麼都分外鄭重,很容易帶起同桌人的食慾, 展鴒也跟著吃了幾口。因這盆菜放足了蔥姜蒜花椒辣椒等物, 厚重尖銳的滋味簡直深入骨髓, 若誰在吃的時候一不小心岔了氣,一股濃烈的刺激便瞬間竄至五臟六腑, 好似能把肺給咳出來!

    兩人安安靜靜的吃了小半碗米飯,這才聽席桐繼續道:「我去的時候,他已將那縣令從他第十六房小妾屋裡拖出來,要將兩人剝光了衣裳吊到城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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