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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3:47 作者: 少地瓜
眾人點頭,確實。
展鴒看向席桐,對方沖她舉了舉茶盞,示意她繼續。
你就躲懶吧!展鴒斜了他一眼。
席桐有些無辜的眨了眨眼:我不善言辭。
展鴒隱晦的翻了個白眼,只得繼續道:「世人所求無非功名利祿、康健與否,我見他們滿面憂愁,卻又不是火燒眉毛的樣子,想來也不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再者,這幾日城中許多藥鋪義診,若是有病的,只管那裡看去,又怎麼會有人捨本逐末,放著好好的大夫不看,卻先跑來這裡?如果不是看病,那麼十有八九是關乎兒女,便是卜卦。」
諸錦追問道:「為何不是看風水?」
展鴒反問:「你見過幾人看風水帶著女人的?」
時下女子地位低微,許多事情都是不許沾邊的,看宅邸風水便是其中之一。
眾人點頭,夏白又問:「那你又如何得知他家有兒子,還知道去青龍寺求的簽不好?」
「大凡這個年紀的人,只要身體好,總能熬到生兒子,」說這話的時候,展鴒臉上就帶了點兒旁人看不大懂的冷笑,「世人如諸大人這般看重女兒的又有幾許?又何須巴巴兒出來算卦?即便算,恐怕也是婚姻大事,而此事往往會交託給媒人,爹媽輕易不會出馬。至於簽,若是在青龍寺求了上上籤,他們又何須愁眉苦臉?更不必再來麻煩第二回 。」
聽到這裡,就連諸清懷也多了幾分興趣,不由得追問道:「那若是他家中果然沒有兒子呢?」
就好比自己,一把年紀了,不也只有一女承歡膝下麼?
「所以我說一半是猜,」展鴒笑眯眯的,「若是沒有,自然另有一套說辭,也不過混過去就罷了。」
經她這麼一掰扯,眾人只覺得如撥雲見日一般,細細回想,果然是有跡可循的,只不過若想在瞬間將這些細節整合起來,絕非尋常。
展鴒解釋完了之後,幾人非但沒覺得稀鬆平常,看她的眼神反而越發敬重了。
諸錦最是個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當即一臉求教的問道:「好姐姐,那你同那夫婦說的什麼叫他們兒子轉著圈兒的走,也是糊弄人的了?倒也有趣。」
「那倒不是,」展鴒搖頭,「符咒是叫他們有個心理依託,轉圈兒麼,聽他們的意思,那書生身體羸弱,即便滿腹才氣,也未必能受得了考場之苦。眼下他最需要的不是埋頭苦讀,而是先把身體鍛鍊好了,可若是直接說,他們心焦氣躁,哪裡能聽不進去!少不得費些功夫描補一回。」
「換方向是怕他走的膩煩了,中間停一會是覺得他肯定一口氣吃不下這麼大的運動量……這法子雖然簡單,卻極其有效,等他累的什麼似的,哪兒還有心思想些雜七雜八的?自然是倒頭就睡。睡得好了,精神頭自然好,神思清明,飯也能多吃幾碗……如此下去,豈有不遂心順意之理?」
說的眾人都笑了,諸清懷也滿面笑意的搖頭,罕見的風趣了回,「雖然難免促狹,卻也不失為一條妙計。如此看來,占卜果然不能戳破,不然豈不是給他們當頭一棒?」
畢竟展鴒的招數是給他們「占卜」之後提的,若是當真大肆宣揚占卜是無稽之談,那麼文昌君的符咒自然就是耍人玩兒的,後頭的煉體之法也就沒必要遵從……
聽了這話,展鴒心頭一動,「大人不信佛麼?」
諸清懷笑的淡然,「左不過人自己騙自己罷了,眼下尚且顧不過來,哪裡還管的了什麼來世?若果然有那陰司報應的,還要官府衙門和律法作甚?」
若果然佛祖在天有靈,他當年為了妻子四處請醫問藥求神拜佛,恨不得一顆心都挖出來供奉,何曾見佛祖菩薩顯靈過?什麼救苦救難,可見都是人自己編出來騙自己的。
展鴒和席桐飛快的對視一眼,都覺得裡頭有故事。
如今聖人都信佛,雖不至於打壓其他教派,可也算上行下效,在任官員也大多或真或假的信佛,諸清懷這麼說,幾乎就是明晃晃說不信了,倒是稀罕。
諸錦聽得津津有味,又問黃大仙桌子起火是不是他們做的,展鴒就看著席桐笑,「此事還需請教席少俠。」
見她有意給自己表功的機會,席桐推脫不得,只好癱著一張臉言簡意賅的說了:「琉璃、冰晶之類透明的凸面可聚熱,彼時正午陽光正好,我只需遠遠地站著,將光匯集到桌布之上,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得將其引燃。」
從一家客棧進城之前,他們倆還特意下了一趟地窖,用裡面存放的冰磚簡單的打磨了個凸透鏡。因天氣尚冷,一路上用棉花包捂著,倒也沒化多少。
自古以來,連三歲孩童都知道水火不相容,此刻他卻信誓旦旦的說乃是以冰取火,怎能不叫人震驚?
這回算是連諸清懷都聽住了,諸錦更是等不得,一迭聲的打發丫頭去弄了冰來如法炮製,果然點燃了紙張、布帛!
眾人興致盎然的說了一回,太陽就漸漸西沉,小九忽然興沖衝進來報告:「大人,才剛有人飛馬來報,說是平西村那頭有一村婦認出黃大仙乃是坑害她孩兒性命的元兇,願意來指正!如今她正在家中收拾行囊並狀紙,明日一早便能到了!」
「好好好!且派人看住平西村所屬衙門長官,轄下出了人命卻不能將兇手繩之以法,他難辭其咎!」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諸清懷也忍不住一連叫了三個好,又對展鴒和席桐道,「你二人此番堪當頭功,待此案一結,再論功行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