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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0:49 作者: 問瀠
時鑒去冰箱裡拿食材,季向蕊一步步地緊緊跟著;時鑒切肉準備做菜,季向蕊就替他拿要用的料酒;時鑒做好飯準備端出去,季向蕊剛伸手,就被他一下避開。他不想她燙著,「拿筷子。」
季向蕊點點頭。
雖然只有兩個人吃,但時鑒還是把季向蕊想吃的基本都煮了。
季向蕊現在不喜歡坐在時鑒對面。
她想坐在他身邊,他就幫她移開椅子。
季向蕊笑眯眯地坐下,還沒吃兩口飯,過肩的長髮就從耳後飄了下來。
餐廳定位就在高亮的床旁,明眼耀熠的陽光細密攀過窗柩,撒了一地澄澈高光,將兩人的臉龐都浸潤得尤為溫柔。
時鑒手上還有季向蕊剛剛非要給他戴的皮筋。
皮筋戴上還不滿一個小時,就派上用途。
時鑒原先是把皮筋摘下,遞到季向蕊面前,「頭髮別弄亂了。」
季向蕊不接,二話沒說就把腦袋挪到他面前,背對著他坐,等同於半倚半靠的極近距離,指導他說:「綁頭髮很簡單,時隊要不要試試?」
這麼多年以來,時鑒的那雙手都是摸槍過戰的,該有的繭都是他過往的血汗經歷。
他可以臨危不亂地面對肆無忌憚的敵人,卻難得能用這雙手做這麼溫情的事。
時鑒愣了幾秒,還是選擇替季向蕊綁一次頭髮。
但無奈上手總是生疏。
柔軟的髮絲不比冷硬的槍枝,可以任由他用力上膛。
時鑒怕弄疼季向蕊,只好悠悠地緩著動作,季向蕊卻忍著笑,感受著男人指腹稍有的微顫。
季向蕊笑著挑話:「你是不是不會?」
時鑒這次的確碰了件難事。他的目光不急不緩地略過她的每一處發梢,淡定說:「我可以學。」
季向蕊看不過去,抬手帶著他走,「你得這樣,起碼再稍微用點力,不然綁不進去,綁頭髮綁疼是正常的。」
時鑒聽得懂,學得就快。
他幫她綁完,落手在她下巴的位置,繼續聽她的話,「稍微用力」,將她一點一點地轉過身,面朝自己。
季向蕊的面容清麗,在光下更是透著膚色白皙,幾縷垂耳的碎發輕緩盪下,把她眼底藏不住的笑溺得更為恬淡。
時鑒平視著她,微勾了唇。
嗓音仿若幻化在空氣中的催化劑,略沉,卻也壓不住笑:「綁個頭髮,這麼滿意?」
季向蕊嗯了聲。
她回握住時鑒帶繭的掌心,指腹輕輕摩挲過他掌中的紋路,好奇地問出了一直壓在心底的話:「第一次舉槍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時鑒順著她的話回想,右手卻已然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進季向蕊碗裡,和她說:「大概是手在顫抖,但還要達到努力達到八成以上的命中。」
老院的少年一路成長,都足夠清楚自己會要經歷的訓練,不過是時鑒和季淮澤這樣特別培養的人選,會面臨更加困難的路。
季向蕊摸著摸著,心眼有點疼,說不出的感覺,腫腫漲漲的,無端發澀。她沒抓筷子,而是兩隻手都在桌下,替時鑒揉著手指間凸起明顯的繭。
她的手很軟,蹭上去的力道也是輕軟。
她低頭,注意到他掌心第一條紋路上已經化到細微的一條疤,問他:「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疤痕淡得好像快沒了。」
時鑒低眸望去的那瞬,驀然怔了幾秒,視線恍然定格在季向蕊溫柔的側臉,記憶剎那浮現過他們兩個小時候第一次見面。
那天,老院旁邊的花園。
季向蕊一個人偷偷摸摸跑出去玩。
因為雙行道開過大車,視線盲區出現,季向蕊過馬路的時候沒注意到另一條支道開來的轎車。
鳴笛霎時響起,她還沒來得及跨步走上台階,就被嚇得一屁.股栽在地上。
時鑒當時正好結束補習,快要走到老院裡的新家。
猝不及防地碰上季向蕊,他被她拽得同樣毫無防備地跌下去,手蹭到冷硬的台階邊,生生磕出一道傷口,就在掌心的第一條紋路上。
季向蕊也摔得不清,裸.露在外的腳踝磕在石階上,血絲外溢,疼得小姑娘當場眼淚就掉了下來。
季向蕊沒見過時鑒,但時鑒在時牧給的老院照片上,見過季向蕊。
所以他知道這是季家的妹妹。
時鑒想看季向蕊磕傷的情況,但反被當時只有幾歲的季向蕊一下扯住了手,她抬手,用袖子抹乾眼淚,還不忘連聲和他道歉。
她很抱歉,所以小心翼翼地攤開時鑒受傷的手,去看他掌心的受傷情況。
一如現在,成年後的季向蕊攤開時鑒的手掌,去看經年訓練在他掌中留下的烙印,究竟有多深。
她一寸寸地撫摸而過,指腹微涼。
卻因他的掌心溫熱,而又似有若無得有手溫的冷熱交融。
時鑒腦海里一遍遍復刻的模樣和眼前的季向蕊漸漸重疊,最後融合成不見多變的熟悉。
興許是最近想法過多,他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熱。
抽出被季向蕊握著的手,時鑒抬手揉揉她的腦袋,低沉略淡的嗓,覆蓋過岌待暴露的微啞。
「小時候摔傷的。」他哄著她,「趁熱吃飯,一會會涼。」
季向蕊沒時鑒那麼多想法,也不多想,只點點頭,笑說:「好。」
只是,季向蕊不知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