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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0:49 作者: 問瀠
季向蕊平時雖嘴上喊著要減肥,但吃的擺到面前,她頓頓不落,偶爾還要加頓夜宵。
減肥不過是嘴上胡亂瞎扯,她從沒認真付諸過實踐。
但現在的數字顯示,明確地把季向蕊這幾天的狀態擺到時鑒面前。
他望著秤上的兩位數,清楚這其中還加了季向蕊現在身上穿的外套,實際重量只會更少。
時鑒深吸了口氣,像是把胸腔涌動的無奈情緒壓制,喉結微滾,嗓間不知堵了什麼,難受異常。
話音卻仍是照舊:「這幾天是不是都沒好好吃飯?」
季向蕊靜靜地仰頸望著他。
幾秒的間隔,仿佛心有靈犀地聯結到和他低落的同一條線上。
她鼻子一酸,解釋的話也說得格外難忍,「我有好好吃飯,我沒瘦,是秤壞了,我們得重新買個新的。」
時鑒不知想到什麼,嗓音壓得很低:「好。」
季向蕊擦了下鼻尖,別過視線,佯裝漫不經心托出的話卻沒停:「還有廚房裡,我磕壞了兩個碗邊,我打算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再去買一套的餐具,這樣擺在一起,看的也舒服。」
時鑒怕她腳冷,抱著她,一路走到沙發上,沒插話。
季向蕊環視了整個家的四周,源源不斷說出去的話,好像還有很多地方的問題要提:「接下來可能還要下雨,我看了,這個牆紙吸上潮氣,很有可能會鼓起來,我們得注意……」
季向蕊一直說,時鑒一直聽,神色越發黯淡,難以言喻。
「還有,家裡最近連不上網,我這個禮拜有找人來看問題,說是路由器可能要換新的,但這方面我又不懂,所以我想等你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去買……」
這回,季向蕊還沒說完,時鑒卻瞭然打斷:「晨曦。」他的嗓音發啞,沉沉醞釀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嗯?」季向蕊說話倏然中斷,有點不明所以地發懵。
其實她心裡有明鏡,照得透亮。
可她就是假裝自己看不清楚,自欺欺人地想用尋常話題避開遊輪上發生的事,包括她因此受的傷,身體和心理。
時鑒讓她打橫坐在自己面前。
正面相對的咫尺相近,他單手摟在她腰間,另一隻手緩緩摩挲在她掌心傷口邊緣的位置,一絲一縷結出的痂,仿若都將他心裡的痂口勾得生癢。
「如果不是我去晚了,你的手就不會被繩勒傷。」時鑒知道避而不談,那件事就永遠過不去。
他們遲早得聊,他或許不該把高遊說的那件事藏在心裡,成他一個人的秘密。
季向蕊沒想時鑒會這麼直白,原先有神的眼神驀然趨於茫然。
她該怎麼接,該怎麼去坦然應對?
這些統統不在季向蕊的計劃之內。
他好不容易回來,她實在不想讓遊輪上發生的事再影響他們。
可那又是現在過不去的坎。
於此,季向蕊只是故作鎮定地說:「你能來,就已經出乎我意料了。」
她這話的確沒錯。
站在她的立場上,誰都沒法始終保誰周全,時鑒卻接連做到兩次,保她兩次周全。
都說事不過三,季向蕊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時鑒卻嘆氣:「禁閉的七天,我有想過,是不是因為我的固執己見,覺得國內必定安全,才讓你這次落於陷阱。如果我選擇提前告訴你,會不會就能避免這次危險。」
「什麼意思?」季向蕊沒懂。
時鑒閉眼,深呼吸了下,才睜眼看她,說:「還記得遊輪上吸毒的那個男人嗎?」
那個黑衣男人,季向蕊記得。
「我早就和他見過面,在戒毒所。」時鑒為了讓季向蕊震驚之餘,不害怕,他抱著她的力量稍許加重,給以安定。
「他是中國人,是我們從國外那條船上帶回來的。這也就意味著,他和綁你的那些人先前是同道人,知道他們很多事。」
雖然這聽上去很不可思議,但季向蕊碰上過更多匪夷所思的事。這事聽在耳里,她沒有懷疑就選擇聽他話,嘗試著去相信。
時鑒繼續在說:「他進戒毒所的那段時間,我們見過面。」
「那次見面,他就提醒過我,說你從被抓那一刻起就成了國外那個團隊的眼中釘,他們不會放過你。尤其是在出國後,你很可能會面臨更加難料的危險。」
「可我當時半信半疑,一個吸毒成癮的人嘴裡說出的話,究竟有幾成是真,這我沒法確保。」
時鑒說著說著,腦海重映季向蕊這次掛在船外的驚險場面。生死關鍵,她下墜一寸,他心揪疼一分。
就算已經難以計數救過的人,時鑒卻仍是不能接受眼前的人會是季向蕊。
他頓了頓,才稍微攏好些情緒,「大半個月前,我離開溪安那天,他白天給我打來一通電話,電話里反覆提到中青新聞社,還有賈新安的名字,說別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最好注意。」
「說真的,我當時沒反應過來,掛完電話就上交手機,跟隊出了國。」時鑒盯著季向蕊詫異的眼眸,慢慢替她撫平。
「但當在暫住處聽到溪京號出問題的那刻,我那一秒就想到了這通電話,還有先前他提醒我的所有話。我當時就覺得可能要出事,我無論如何都必須趕回來,我必須趕回來找你。」
時鑒的話音明顯也有發顫,季向蕊卻比他反應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