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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0:49 作者: 問瀠
「之前我一直以為,這事過去了,我只要不回想就沒關係。」季向蕊似乎有些忍不住,轉而把頭埋進時鑒的頸窩。
溫熱的眼淚一滴滴地墜在他的頸窩間,被風鍍得微涼,卻是氤氳不散。
濕意積蓄的越多,越是能在這聲靜風止的夜下,醞釀出一絲抽疼。
季向蕊雙手緊緊地環抱著時鑒,就算感受著後背有他的輕拍,嗓音依然越說越啞:「我當時治療疼得不行,已經到了連哭都不能緩解身心的難受。可這些都比不上心裡的痛。」
「明明是兩個人一起出的國,也是兩個人一起走過的戰地現場,最後拿著照片報導成品回來的竟然只有我。」季向蕊的聲線顫得直抖,「明明更多的都是老師教我寫的,我卻因為那一次,成功晉升,一路直上。」
「所有人都說我是後起之秀,但他們都不懂。如果沒有老師,根本就不會有現在的我。」季向蕊很想好好說,可有些話壓抑了太多年數,再要把真實牽連光下,的確早成了為時已晚的艱難。
「出事後,老師的屍體到現在都沒能找到。如果這不是假的,那我就還信老師沒走,她遲早會回來。」
季向蕊呼吸驟頓的同時,時鑒也跟著呼吸驟頓。
他們當下的情緒已然拉扯到了同一條水平線上。
「其實我們原先是和難民營的人保持距離的。交流僅在採訪,不會再有更多。」季向蕊說,「可是老師沒有,她很善良,時常會去難民營。」
說到這裡,季向蕊抬頭,紅到微腫的眼怔怔地望著時鑒,「還記得船上的救的那個外國女孩子嗎?」
時鑒嗓音微啞,但還是回了她話:「嗯,記得。」
談到Cathy,季向蕊淡笑了下:「其實她原先是沒有英文名的,是因為後來交流過程中,那家媽媽想保佑自家孩子的平安,順道讓老師幫忙取了個。」
「cathy,純潔的人。」
季向蕊不想過度放任自己的情緒蔓延,乾脆轉移話題,放輕鬆地說:「所以後來被綁架,是在我最後一天結束工作,去難民營那天,才碰上的事。」
季向蕊真的不敢想像。
如果那次綁架,沒有時鑒出現,她現在可能會漂泊到哪裡。
這根本就不是定數。
如果沒有他,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意料之外的事,他們唯恐避之不及。
可真到意外降臨的那一天,他們除了束手無策,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就像胡韻杉和她說的那句
「有些話,該說的時候就要說。」
季向蕊現在就該抓住機會。
她抬頭看他,滿腔的眼淚頓然間匯聚成了助推的利器,她抬手自己擦了擦,卻沒擦得乾淨,「時鑒,對不起。」
時鑒抬手,用指腹替她把剩餘的那點濕意抹去,語氣少有的溫和:「和我道什麼歉?」
「那通簡訊,始終讓我覺得,當年是我把你給弄丟了。」季向蕊想堅強,不想哭,但屢屢說到當年的事,都讓她內疚負歉,「但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時鑒如鯁在喉,閉眼的同時,想到了自己離開前的那天早上,濃雲壓城,風聲凜冽,一如他低落不堪的情緒。
這些,他沒打算和她說。
所以說出去的話也只是平淡:「知道嗎?」
他頓了幾秒,才說:「這麼多年,我都後悔至極。」
「什麼?」季向蕊沒懂他意思。
時鑒話音極淡:「當時的我不懂,自以為只要滿足你的要求,就能讓你開心,卻沒想選的是最傷人的方式。」
「錯的一直是我,不是你。」他揉住她的脖頸,把她帶到自己懷裡,輕輕地摩挲著,認真說,「是我該對不起。」
更多的話,溢於言表的敘述,他們或許不再需要。
很多隱藏在時間背後的話,現在看來似乎尋常平平。
可當局者迷的道理卻始終不會有假。
他們曾經受困五年的枷鎖,看似解不開,逃不掉,生生逼得束縛難忍。
時間的沉澱卻早已給了他們答案,給了他們方向。
放不下彼此的感情,經由時光的輪轉,定會輾轉重來。
前一次因況鬆開的手,這一次不可能再會有鬆開的機會。
季向蕊想到年中出國的工作。
帶著重回戰場的挑戰性,她思忖夠久後,低聲說:「這次,我也會平安回來找你,我說話算話。」
話音繚繞的客廳,明燈晃過人眼,將他們彼此的模樣勾勒得清晰透徹。
年復一年的希冀,自去年的無意適逢起,早就有了定數的解答。
她想做的,他會說的,統統在此刻融匯到了一條線上。
時鑒自知自己已然沒法在源頭處擋住,便只能順由她心,毫無二話。
「嗯,我等你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面:請你們看看我,我坨了。
繼續加更。
第44章 【加更】
一如所料,過去的那五年,他們都在時光的磨礪中變成更好的人。
各在頂峰,期會相遇。
所以有時候,離開也並非是件壞事。
如果命中注定會再遇到,他們每分每秒的錯過,都會在今後的細數時光里,重新被賦予深刻的定義。
錯過的苦,當下的甜必定會統統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