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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50:49 作者: 問瀠
季向蕊察覺到時鑒望過來的目光,不經意轉頭回看了他一眼。
他眸底透出的詢問意思,她像是讀懂似的,搖了搖頭,沒多說,隨即就收回揉小腹的手,繼續安頓吃飯。
如此暗流涌動的無言對話,季老都看在眼裡。
他就好奇,這兩個孩子回國這都多久了,怎麼遲遲沒動靜,明明看上去就很般配啊。
難道是他多想了?
但事實證明,他的感覺沒有出錯。
很快,季向蕊實在忍受不了越加折磨的腹中脹痛,吃到一半就果斷撤出飯桌,一溜煙跑到樓上的洗手間看情況。
沒了季向蕊的飯桌上,季老的聊天內容沒兩句就乍然停在軍中紀實上。
因為在座的都算是他的孩子,所以該問話時,也沒什麼好避嫌的。
季老轉而看向時鑒,不設任何多餘的鋪墊,開門見山地好奇問他:「時鑒,你和爺爺說實話,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頓然嚴肅的對話,著實不像季老的風格,但時鑒還是認真答了:「有。」
問題和回答之間根本就沒有思考的多餘間隔,這話時鑒根本就沒過腦子,率先就脫口而出。
其實接下來的話,季老完全不需要多說。
他總覺得孩子的感情,自己沒理由插手,但自從這幾年瞧見季向蕊這小兔崽子的沉穩變化,季老總是難言的抱歉。
其實他清楚時鑒之前軍事留學的內容,只是沒和季向蕊透露。
他不想讓表面上看上去漫不經心,其實心裡比誰都細膩多思的季向蕊更多負擔,同樣也不想季向蕊空下的閒時就在為時鑒擔驚受怕。
但因此造成的幾年隔閡,季老不是當局者,沒法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只好平時多創造創造機會。
只要他們對彼此還有感覺,那他就沒白費心力。
這會聽到時鑒斬釘截鐵說出的那個字,季老心中有了一半答案,但另一半還是玄乎的。
不過時鑒還是及時說了他想聽的。
接下來的話,時鑒話音篤定,別有深意:「爺爺,前面這麼多年,我讓向蕊等了太久,是我的問題,我很抱歉。我知道我的工作性質敏感,或許不知道下一次危險係數需要保密的任務什麼時候會來,但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盡全力去保護向蕊,不讓她重蹈前幾年的覆轍。」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承諾卻不是。
更何況他在退隊之前,只能夠盡全力去保證自己的安全,不能百分百肯定。
如果季老能夠同意,願意放心思來相信他;
如果這份多年早成玩笑的娃娃親還作數;
如果最重要的一方,季向蕊還願意如追風般,相信他的話。
時鑒會將這些年積澱在心的堅定和疼愛,統統擺上明面,給她危險之外最大的安全感。
也許他們只有三年的年齡差,但時鑒這麼多年經歷的,大抵要比季向蕊經歷的還要難以形容,難以想像。
尤其是日復一日的煎熬,如果沒有她,他或許就撐不下來。
這是最真實的事,儘管時鑒從沒提起過。
時鑒記得尤為清楚,在國外那段時間,每周都有不定期的海下自救訓練。
凌晨兩點,瓦斯毒氣的第一波叫醒,同期學員都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在無燈普照的寒冬跑到海邊,接受手腳捆束,扔海解綁自救的訓練。
其實這本是時鑒的強項。
偏偏那天他頭痛,鹹濕刺骨的海水又倒灌入感官,逼痛他極致的忍耐力。
他是第一組入海的,一組的學員早被選拔挑出,就算沒說這次自救會不會成為下一次晉升的選拔標準,大家都沒那個機會去出一次錯。
所以時鑒就算頭疼如麻,他都必須在海水中找到船舶邊緣類似鋒利刃口的解器,無論是拼命蠻力,還是投機取巧,都必須盡全力爭取最短時間,將粗繩解開上岸。
他要拿到一等回國的前提是,他必須活下去。
這是最基礎的一件事。
可現實總是叫人清醒。
時鑒從被扔進海開始,頭疼就因為冰冷海水的陣陣淹沒而加重。
他眼前胡亂無端,以往快速能夠找到刃口的第一步,都因為頭疼的羈絆而不斷延時。
眼見著大家都在向前進,他被缺氧和難受漸漸籠罩。
時鑒想動,卻異乎尋常地受困在海水裡,根本不能動彈。
海水對意志的步步侵蝕一點點地打磨著他從進營開始至始至終都堅持的國人傲骨,那股求生的瘋狂欲望在時鑒嗆水後越發濃烈。
他知道,很多同期都是在這個項目里因窒息而喪命。
一想到這個,時鑒腦海里第一個跳出季向蕊的模樣。
他明明知道自己缺氧到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上岸,但比起這點,他足夠清楚,他必須活著回去見她。
上次的分別,他還有話沒說完。
所以他不可以在這裡折命!他絕不可以!
時鑒就算頭痛到極點,他都咬著牙,在短暫的忍耐後,再度拿出倔強不息的求生欲,滿眼的目標只有亮在眼前的刃口。
時鑒拼了命地往前沖。
就算整個人都在寒水中兢戰,他還是因為季向蕊而在生死戰中一步步衝出重圍。
那次的訓練賽,他安全上岸。
就算是降低一個名次的結果,但也足夠慶幸,他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