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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9:56 作者: 含胭
駱靜語給「雞蛋布丁」發微信。
【好大一頭魚】:雞蛋老師,我回家了,今晚計劃做葵百合一朵,你是要覺得沒有問題,明天我做完百合三朵。
駱靜語的工作室就在客廳,長方形的空間裡,沒有餐桌椅和沙發茶几,只有一張碩大的白色工作檯,和兩排擺滿各種工具材料的柜子。
他開起熱空調,換上一套舒適的藏青色運動服,泡好一杯茉莉花茶,把需要的工具材料都準備好,正式開工。
所謂手作燙花,是一種起源於歐洲的手工藝術創作,上世紀四十年代被一位日本女性藝術家演變發揚,成為一種獨特的手工技法,現已傳播到多個國家,包括中國。
它的製作流程是以各種不同質地的布料進行裁剪、染色,做出花瓣和葉片,再利用特殊的燙花工具——燙鏝,熨燙後粘貼不同型號的鐵絲,最後組裝成一朵花。
燙花藝術入門不難,但要做得精緻逼真就需要多年學習、沉澱。因為是全手工製作,所以技藝精湛者做的每一朵花都能栩栩如生,並且可以永久性地保留花的形態色澤,使之成為一件精美的工藝品,是市面上的量產絹花完全無法比擬的。
在國內,因為近些年漢服文化的流行,燙花藝術更多地被應用到髮飾、衣飾和首飾上,大件作品也會應用到室內陳設、秀場布景、高級宴會以及高端展覽等場合。
不可否認,這是一門小眾藝術,而駱靜語接觸這門藝術,已經十年。
他端坐在工作檯前,拿著筆在新緞固糊布料上畫花型。
一朵葵百合有六片花瓣,每片花瓣由兩片單瓣花瓣組成,一個單瓣花瓣又要用兩片布對貼,用以增加硬度。所以,單是一朵葵百合的花瓣部分就要用二十四片布料做成,整朵花連葉片、花蕊和花莖都做完,需要四、五個小時。
駱靜語這晚只打算做一朵打樣,如果想一口氣做完三朵,那就要熬通宵。儘管成品只需三朵,他還是打算做四、五朵用來比較花型。
就和鮮花一樣,每朵燙花因為花瓣染色、熨燙後的形態不同,樣子也是千姿百態的,他要看哪三朵搭配在一起會更美。
駱靜語全神貫注地投入進去後,時間便過得飛快。
世界靜謐得讓人安心,房間溫暖,花茶清香,眼前的布料和工具都像是有了生命,正在他靈巧雙手的操作下一點一點地改變著模樣。
這是駱靜語做過成百上千次的事情,以他現在的水平,已經不用擔心會把布料染壞、燙壞,他享受其中,一點兒不覺得乏味。
他的燙花老師曾經當眾說過他很有天賦,作為一個男孩子,他靜得下心,又很仔細,有鑽研精神,人還謙虛。駱靜語當時好難為情,直到現在都能回憶起那一天,同期的女學員們投射到他身上的探究目光。
其實沒有老師說的那麼誇張,駱靜語做燙花,純粹是因為喜歡。
從十五歲時第一次看到一朵燙花,他就著了迷。
燙花的確是一門很考驗耐心、耗費體力又講究審美的藝術,女性愛好者居多。花嘛,美美的,平台上很多大手都是女老師。
不過在駱靜語知道日本某個知名燙花流派新一代掌門人就是一位男性後,他就思考,自己是否也能把燙花作為終身職業來奮鬥。
兩個多小時後,一堆布料全部染色完成,駱靜語讓它們自然晾乾,自己則先去洗澡。
洗完澡後他喝了口茉莉花茶,拿出手機,發現「雞蛋布丁」一直沒回他的消息。
駱靜語想,對方可能還在休息吧,發燒應該很難受,睡一天也很正常。
——
占喜並沒有在休息,相反,她已經待在醫院輸液室里掛水了。
兩個小時前,家裡剛經歷過一場家庭大戰,起因就是占傑下班回家後,占喜告訴哥哥,自己打算搬出去租房子住。
占傑說什麼都不同意,認為女孩子單住不安全,還浪費錢,占喜只提了一句「你考慮一下嫂子的心情」,占傑就認為是秦菲欺負了占喜,怒氣沖沖地去找秦菲對峙,占喜拉都拉不住。
這下子真捅了馬蜂窩,秦菲大哭大鬧,衝到占喜面前尖叫:「占喜你有沒有良心的?!你生病在家我給你煮麵條!倒水拿藥測體溫!天天給你做飯吃!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什麼時候要趕你走啦!你是白眼狼啊?你們姓占的沒一個好東西!我受夠啦!」
威威嚇得哇哇大哭,躲在被窩裡發起抖來。
占喜有苦說不出,連連和哥哥解釋秦菲從沒欺負過她,是她自己想搬出去住,可她一臉病容,有氣無力,在占傑眼裡更像是被秦菲的「獅子吼」給壓製得不敢反抗的模樣,最後竟然說出「這是老子的房子,讓誰住不讓誰住老子說了算!」這種混帳話。
秦菲當場氣得要回娘家,占喜頭都要炸裂了,體溫一下子飆到39度,差點昏過去,占傑急得送她上醫院,秦菲擔心威威,才哭哭啼啼地勉強留下。
輸液室里,占喜病懨懨地半躺著,占傑臭著一張臉坐在她身邊,問:「是不是那個姓羅的慫恿你的?」
「不關她的事。」占喜真是煩透了,「哥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話?你和嫂子是一家人,我只是你妹妹,我在你家住了半年了,這樣一直住下去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占傑氣道:「哪兒奇怪了?我們家那邊誰不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