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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4:16 作者: 守約
「檢查為什麼要關著門,還不開燈……」段浮看了眼門下的縫隙,並沒有光透出來,他抬手抓著自己的輸液瓶,示意保鏢幫忙開門,「我進去看看……」
「啊——啊——啊——!」
門把手剛被擰動,屋裡就傳來了聲嘶力竭的叫喊聲,段浮瞳孔瞬間緊縮,抬手扯下手上的輸液針便沖了進去。
「原嘉逸!」
他心裡著急,一時間竟忘記開燈,只顧著沖向原嘉逸的床邊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原嘉逸呆愣著緩緩抬起左手,歪頭將視線暫時越過薄慎言的身體,看向懸在他背後上方的自己的手掌心。
窗簾拉得不嚴,有月光滲進來,公平地為屋子裡每一個願意接受它光芒的物體打上淺淡的月白。
能看到斑駁的槍痕還印在拇指側邊,清晰可見,原嘉逸知道那是舊傷。
可此時那抹舊傷上掛滿了濃稠的新鮮血液,像是在那個基礎上又為他施加了一道新的傷口。
殷紅的血順著掌紋淌到了手腕上,吸掉原嘉逸暴露在空氣中微涼的體表溫度,滑向微凹的動脈。
涼得原嘉逸一顫。
然後……他順著手腕的弧度,又看回了手上鮮血的主人的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
原嘉逸的呼吸變得難勻,他迷茫地看著仍舊撐在他身體上方的薄慎言。
「……」原嘉逸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但其實他想說的話有很多。
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醒來了為什麼不跟我說話,不看看我,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嗎?
手腕上的傷還疼不疼了,後背上的呢,你昏迷的時候是不是能聽到我說的話?
你救我是因為喜歡我愛我,想要跟我在一起嗎?
所有問不出口的話都凝結成酸澀的眼淚,順著原嘉逸的眼尾撲簌而下,滾落到枕上迅速消失無蹤。
「嗚……」
原嘉逸盯著自己滿手的鮮血低泣一聲,發現自己竟不爭氣地哭出了聲音,他急忙咬住嘴唇不容許自己繼續脆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能哭。
薄慎言眉尾掛笑,似是想要逗逗原嘉逸一樣清越戲謔,但他剛開口,唇邊便溢出一絲低哼,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
「……別怕。」
他聽見自己這樣安慰著原嘉逸。
原嘉逸不住地搖著頭,他的臉蒼白中透著低燒的薄紅,是病態,可在薄慎言眼裡……這顏色實在好看得緊。
地上的薄慎容還在捂著他自己的雙眼嘶嚎不停,外面的人已經聞聲闖了進來。
段浮向來處變不驚的臉散出驚怔的憤怒,他大步衝到薄慎容身邊,俯身扯起他的頭髮,順手絞住薄慎容垂死掙扎著想要反撲的胳膊,手上發力,抿唇將他的臉鑿在窗台尖角處,隨著一聲骨頭碎裂的動靜,視力正好也適應了屋裡黑暗的光線
他順著月光的指向眯眼望去。
啪嗒一聲
段浮看到了俯身撐在原嘉逸上方、身上的血滴落在原嘉逸被子上一大片的薄慎言,他幾近失態地大聲朝外面喊,「沃野,沃野!叫值班醫生來!」
原嘉逸白天發了燒,即便段浮早早地給原汐戴了口罩,跟原嘉逸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卻還是沒能防住她在半夜裡燒了起來。
而他也有點發熱,在沃野的挾持下,段浮抱著同樣臉燒得通紅的原汐去扎了一針。
血管涼得不行的時候,他看見沃野抱著原汐窩在矮床上睡得正熟,沒捨得按鈴吵醒他們,自己舉著輸液瓶走出病房門,打算去護士站讓她們幫忙拔個針。
剛出了病房門,卻看到兩個應該板板正正守著原嘉逸的兩名保鏢神色怪異地看著他。
這才發生了方才的一幕。
癱成爛泥的薄慎容被段浮兇狠無比地活活打暈,再不能發出一絲聲音。
沃野緊隨保鏢衝進病房,揪住昏死過去的薄慎容的腦袋,將他拖出屋外即刻報警。
醫護人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的不小心踩到薄慎容的腿骨,來不及道歉,便先行去搶救薄慎言。
這一切事情的發生總共一分鐘不到,薄慎言被醫護人員利索地以俯臥的姿勢挪到床上,果斷推往搶救室。
原嘉逸手掌心的一層黏膩的血液迅速乾涸起來,他來回抓握著會掉下血渣兒的手指,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原先生……」
段浮的手背上也滿是血跡,不過那都是他自己的,方才事出無奈,他只能一把扯掉礙事的吊針,任憑血從針孔中瘋涌而出。
看見原嘉逸的這幅樣子,段浮嘆了口氣,隨意地抹了一把手背,抬指蹭去原嘉逸的眼淚。
「沒事的原醫生,薄總裁被刺傷的位置是肋骨與肝臟之間,我也受過這樣的傷,你看我不還是好好的?真的不會有大礙……」
段浮嘆了口氣,轉身走出房間,將空間留給原嘉逸自己一個人。
薄慎言從重症監護室里出來沒幾天,轉身竟又讓醫護人員給推了進去。
而原嘉逸更過分,幾乎是長在了ICU的門口,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之外,一刻都不肯再離開。
這次躺的時間和上次差不多,但誰也架不住連續躺一個月的重症監護室,雖有營養液吊命,可終究是沒有進食,一向身體健壯的薄慎言已經變得形銷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