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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4:16 作者: 守約
    到今天為止, 他已經打了四天的動員針, 腰椎和脖頸上酸痛難忍, 坐直身子都變成一種奢望。

    由於盛瀾的體重比他要重上一點, 外加最近準備接受骨髓移植所以要補充體力, 躺在床上養得又胖了些,採集的外周血也就比原嘉逸預想中的還要多上不少。

    接踵而來的暈眩和噁心也就更為嚴重與頻繁。

    在盛江河進來之前, 他剛被醫護人員從手術室里推出來挪到床上,躺在無菌倉里的盛瀾也已經開始準備進行最後的清髓預處理, 只等採集結束後進行移植手術。

    看他這麼痛苦, 盛江河本不欲再招惹他, 但只要看到他,就想起宋嬌顏腹中慘死的孩子,就無可忍耐地想要掐死原嘉逸。

    但今天他打算換個方式。

    坐直身子後, 原嘉逸愣了一會兒,估計是在回想著盛江河的話,遲疑地望向他身後只有著看守人員的門外,半晌, 扯著嘴唇苦笑一下。

    「盛先生誤會了。我和薄先生已經徹底結束了關係。」

    他沒有說感情,而是關係。

    在這段糾葛中,原嘉逸從來就不敢相信薄慎言是真的愛他,即便已經無數次地勸說自己,身邊的男人值得依賴值得去愛,可原嘉逸還是不相信。

    骨子裡的自卑和薄慎言離開前的冷漠,更讓原嘉逸覺得絕望。

    更何況盛瀾的病來得太過巧合, 還沒等盛江河有動作,他就誤以為這件事是假的,從而給了薄慎言那麼冷血無情的答案。

    任誰聽了這話,心中但凡對盛瀾有過半點在意,都不會再原諒他了。

    盛江河淡然地笑笑,拿著水杯餵原嘉逸喝口水,「沒結束也沒關係,我幫你結束。」

    薄慎言帶著那位捐獻者過來醫院的時候,累得眼睛都是紅的,剛安排了人帶著捐獻者再去做一遍HLA分型檢測,他就拉住了想要一同前去的盛江河。

    剛下了飛機,薄慎言就派人拿了鑰匙去出租屋接原嘉逸過來,可助理的回電卻是屋裡沒人。

    「你有見到嘉嘉嗎?我找不到他。」

    他拿出手機略顯笨拙地按著撥號鍵,把屏幕拿到盛江河的眼前給他看,「你聽,變成了空號,你能聯繫到他嗎?他可能是生我的氣了。」

    盛江河自當明白為什麼會是空號,不過他還是遺憾地搖搖頭。

    「慎言,說實話,出了這件事,我們夫妻倆的配型不成功後,我第一時間就是去找了嘉逸,因為他是瀾瀾的弟弟,他們兩個的配型成功率會非常高,但是當我去找他的時候,他拒絕了我。」

    薄慎言早就知道原嘉逸拒絕捐獻,但遲遲沒有跟盛江河說,此時被盛江河親口說出來,他不禁有些心虛。

    聽盛江河這樣說,薄慎言忙為原嘉逸的做法找藉口,卻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的一開始,就是盛江河緊張地給他打電話,請他去找原嘉逸,拜託原嘉逸來醫院為盛瀾做配型。

    「啊,是麼,嘉嘉的身體不好,他要是背著我擅自答應,我都還要猶豫一下呢,不答應倒也省得我勸他了,但盛瀾的事畢竟緊急,所以我就趕快去找了這位捐獻者來。」

    而盛江河也像是忘記了這件事一樣,動容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拍拍薄慎言的肩膀。

    「是是是,我也理解,你說做骨髓穿刺那麼疼,誰會願意為別人付出這些呢對吧,嘉逸和瀾瀾都是我的孩子,誰受了罪我都心疼,再說這捐獻骨髓,本來就是尊重捐獻者的意願,我們又不能強制把人抓來,按在那兒抽他的血對吧……還得多虧你了啊慎言,瀾瀾的這條命就是你救的啊,以後……」

    還沒等盛江河把後面的這句話說完,薄慎言就已經提前打斷,「雖然我找到了捐獻者,可以救盛瀾的命,但是考慮到他終歸救過我奶奶,所以以後我們兩家,也就扯平了,兩不相欠。」

    薄慎言把話說得略顯絕情,但他是故意讓盛江河不要再有企圖攀住他薄家的慾念,才這樣的不顧情面。

    盛江河的臉色僵了一下,很快又轉變回來,掛上了大度的笑容,「慎言啊,當初我們盛家和薄家定下的婚約,雖然是你和瀾瀾……」

    他微微停頓,觀察著薄慎言臉上冷然的表情繼續說道,「但是你和嘉逸陰差陽錯地有了感情,我做父親的,也不能阻攔,之前我那麼傷害他,這回把瀾瀾的婚約讓給他,算是對他的一種補償吧,畢竟瀾瀾能保住性命,對我來說,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盛江河字字真誠,每句話說得都是那麼的合理與愧疚,讓薄慎言無法瞧出絲毫破綻,加之他本就沒有打算在意盛家的看法,只覺得自己大恩已報,什麼都不欠他們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他的寶貝,然後告訴他這個喜訊。

    他怕疼,不捐能怎樣,自私又能怎樣,全都無所謂。

    「公司還有事,我要先去處理,」薄慎言耙了把微亂的頭髮,背對著盛江河往外走,「有什麼事就聯繫我的助理,需要什麼就跟他說。」

    「好的,薄少爺慢走。」

    盛江河目送他離去後,才轉身朝被走廊拐角擋住的原嘉逸的病房走去。

    面對著原嘉逸,盛江河又怎麼可能將薄慎言剛剛說過的話如實向他複述一遍。

    看到聽他說幫忙結束的話後的原嘉逸滿面哀傷,盛江河嘆了口氣,「想想你的媽媽吧,你在薄慎言心裡已經是個自私的人了,我所說的他對你動了感情,無非是對你身體的喜歡,帶來這個捐獻者也是對你的一種彌補。況且你肯定知道,是因為你的這張臉,他才喜歡你,等到瀾瀾身體恢復了健康,他們兩個就又可以在一起了,而你這個自私自利的人,又怎麼會有顏面繼續呆在薄慎言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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