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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4:16 作者: 守約
看到病床上好整以暇的盛江河,原嘉逸喉結上下滑動著,站定在他床前幾步遠的位置。
「盛先生。」
原嘉逸對盛江河的恐懼來自骨子裡, 是那種單單站在他面前,就下意識想要跪下的驚惶。
「來, 嘉逸,過來坐。」
盛江河手邊是一份文件, 反扣在床面上, 估計是剛看完或者為了防備他而突然扣下的。
聽他這麼叫自己, 原嘉逸的脊背倏地有點發涼,身上那些早已癒合成疤的傷口仿佛又開始刺痛了起來。
「不用了盛先生, 我站這裡就好。」
原嘉逸邊擺手,邊又不動聲色地往身後的牆面貼了貼。
「過來坐。」盛江河沉聲道。
這一聲已經不再是邀請,而是命令。
原嘉逸無奈,只能咬著嘴唇走了過去, 坐在盛江河床前的椅子上。
他手指摳著書包帶,眼中糾結和痛苦相互糾纏,乞求地抬眼望著盛江河。
昨晚在九院等薄慎言取車時, 原嘉逸收到的簡訊只有很簡單的一句話,但卻足以讓他周身的血液瞬間變得冰涼。
盛江河發來的簡訊,是原淼的病房號。
薄慎言將原淼接回來的時候,是十分保密的,就連派人跟蹤都沒有辦法找到原淼的具體位置。
可現在盛江河竟然一字不差地將原淼的所在地發給了他。
那隻剩一個可能。
「盛先生,您在我媽媽的身上裝了定位?」
剛問出口,原嘉逸就覺得自己很天真。
這還用他問嗎。
「我們嘉逸真是聰明。」
盛江河坐了起來,伸長手臂拍拍原嘉逸放在膝頭的手背。
原嘉逸猛地縮回手,警惕地看著他。
「您想要什麼?我還有什麼可以被……」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還有薄慎言。
他竟然忘了,他現在的快樂,是從別人那裡奪來的。
可是……
「骨髓本就是我捐獻的,跟薄慎言在一起的人,本來就應該是我。」
原嘉逸難得硬氣一回。
他實在無法大度地舍下那個男人。
偷來的也好,搶來的也罷,他想要薄慎言,很想要,很不捨得,也放不開。
更何況,那原就該是他的。
盛江河頗為意外地挑挑眉,「這薄家少爺果然不一般啊,能把我從小養到大的溫順綿羊改變成這副樣子。」
原嘉逸說出那番話,已經用光了全部的勇氣,他垂著腦袋,胸膛微微起伏。
他可能真的瘋了。
明知道原淼仍舊在盛江河的掌控中,竟還會為了薄慎言,去跟盛江河對抗。
衝動過後,原嘉逸恢復了理智,他脫力地頹下脊背,沉默地聽著盛江河的後話。
「骨髓是你捐獻的?哈哈哈,原嘉逸啊原嘉逸,哈哈哈……」
盛江河像是聽到了什麼稀奇的新聞一樣笑了起來,笑得捂住肩上的傷口,不停地聳動著肩膀。
原嘉逸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也無力地笑了一下,繼而又低下頭。
突然,他的下巴被盛江河大力握住,緊緊箍在手心。
那雙時時會讓他出現夢魘的恐怖眼睛,就距離他不到十厘米的位置狠狠瞪著他。
「原嘉逸,你有證據嗎?」盛江河手上的力氣越來越重,似是要把原嘉逸的骨頭捏碎,「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你給薄家老太太捐骨髓的證據了。」
原嘉逸痛得深吸了口氣,眼尾發紅。
有沒有證據都無所謂,他知道薄慎言不在乎,他也相信薄慎言不在乎。
「我無意爭這個無用的稱謂……」原嘉逸艱難地發出聲音,「我……只想要回我應得的。」
薄慎言,就是他應得的。
他只想要他。
「這原本就是不成立的事。」
盛江河鬆開桎梏著原嘉逸的手,向身後高高墊起的枕頭靠去。
「你沒有這個稱謂,你就不能跟薄家少爺在一起,捐獻骨髓的,自始至終都是我的瀾瀾。」
原嘉逸諷笑一聲,用手背使勁蹭了一把被盛江河碰過的下巴。
看著床邊那張和盛瀾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盛江河的內心裡也有些惆悵。
在預先計劃好的事情卻不能變得兩全其美的時候,捨棄原淼以保全盛瀾在薄家人心中的地位,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他深愛著他的孩子,甘願放棄一切也要為他贏一個高枕無憂的未來。
所以那天在薄慎言的面前拿刀威脅時,盛江河是真的抱著必死的決心,想要為盛瀾撈回薄慎言的信任。
用死亡和鮮血作為賭注,他成功了。
原嘉逸眼尾紅得有些可憐,連帶著眼眶和眉骨都泛著絕望的色韻。
以至於一度讓盛江河覺得他好像會猝死在這裡一樣。
盛江河嘆了口氣,拍拍原嘉逸的肩膀,「嘉逸,爸也不是非要你們母子兩個死不可。」
「我只是想讓你哥哥能有個好的歸宿。」
原嘉逸抵在膝蓋上的拳頭握得死緊,骨節青白。
「嘉逸,你答應爸爸,只要你離開薄慎言,我就送你們母子二人離開這裡,」盛江河像精神障礙患者一樣,一會兒嚴肅一會兒慈祥,「我保證再也不打擾你們的生活。」
「那要是盛瀾再生病了怎麼辦,是不是即便我逃到了天邊,您都會把我抓起來,按在病床上抽我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