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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4:16 作者: 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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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原嘉逸跪在地上, 面對著燃著香的供桌,脊背繃得筆直,下肢幾乎已經感受不到膝蓋的存在,只剩下冰冷的涼意。

    他輕輕挪動膝蓋, 換了個地方, 企圖緩解一下骨骼的麻木感, 可很快就無濟於事, 刺痛再度襲上膝間, 疼得他微微皺眉。

    「跪了這麼久,有什麼想說的嗎?」盛江河坐在他背後的椅子上悠閒地抽著雪茄。

    還沒等原嘉逸說話, 他就一腳踹上了他的後背,原嘉逸毫無防備, 一頭撞到了供桌上, 額角發紅。

    「對不起,盛先生。」

    原嘉逸聲音清冷,規規矩矩的道歉聲卻更激起了盛江河的暴虐心。

    他拿起那根黃花梨木拐杖,朝著原嘉逸的後背就掄了過去,滿臉諷笑地看著他的表情,企圖在那張漂亮的臉上看到乞求討饒的神色。

    可是沒有。

    盛江河扔開拐杖, 俯身鉗住原嘉逸的脖子,「你確定你真不寫了?你怎麼敢?」

    身前的人也還算英俊的臉此時猙獰恐怖,令人作嘔, 原嘉逸耷拉著眼皮無力地看他, 被掐得呼吸困難, 眼前浮現出另一個人的溫柔眼眸。

    以後不要寫了。

    「……不寫了。」

    原嘉逸艱難地從盛江河的指縫中尋求一絲氧氣,憋紅的眼睛就是不落下淚來。

    「你這犟樣子,還真像你媽。」

    盛江河反倒笑了起來, 另一隻手拍拍他的臉,掐著脖子的手上力道一松,撒開了被桎梏住的原嘉逸。

    「盛先生,我可以去見媽媽了嗎?」

    原嘉逸咳嗽兩聲,又抬頭看他,目光期待。

    似乎是只有這個時候,他的眼中才會露出懇求的神色。

    看著那雙和自己極為相似的眼睛,盛江河面容鬆動,似乎是生了惻隱之心,嘴唇剛剛微張,就被奪門而入的盛瀾打斷,當頭踹在原嘉逸胸前。

    「爸爸,你不知道,他把我的糯米奪走了!」

    盛江河不悅地皺眉,「什麼糯米?」

    「我送給慎言的貓啊,現在糯米可是認這個混帳東西當主人呢。」

    盛瀾死死盯著原嘉逸的臉,咬牙切齒地在他臉上尋找著不如自己的地方,可終究未果。

    得到這個結論,盛瀾更生氣了,扯著原嘉逸的衣領,掄圓胳膊給了他兩個耳光。

    原嘉逸舔舔滲血的嘴角,面無表情地承受著。

    「你給我哭,你哭我就讓你見原淼那個賤人!」他的沉默讓盛瀾覺得自己像個小丑,越發憤怒起來,鉗住他的肩膀聲音尖利,「哭啊……」

    原嘉逸的嘴唇抿了一下,然後抬頭盯著盛瀾的瞳孔,兩行清淚從眼尾撲簌而下,密實的睫毛被淚水濡濕。

    「求你。」

    盛江河走到門外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後,幾個高大的黑衣男人走了進來,不由分說地拉起跪在地上的原嘉逸,在他的腦袋上罩了個頭套,動作利落地將人帶走。

    跪了幾個小時的膝蓋被驟然強硬地換了姿勢,原嘉逸疼得悶哼一聲,仍是咬著牙勉強跟上身邊人的腳步。

    盛江河不想讓他記住路線。

    黑色的布袋籠罩在頭上,讓原嘉逸在白日裡便生出了恐懼,他緊緊地抓著衣角,亦步亦趨地隨著前方男人的牽引行走。

    所幸這幾個押送的人還算善良,時不時拉扯一下原嘉逸臉上的布巾,留出一些空間,似乎是怕他窒息而死。

    外形兇悍的黑色埃爾法行駛在環城高速上,速度不慢。

    原嘉逸胸口被盛瀾踹的那一腳還在隱隱作痛,腦袋也昏昏沉沉,即便不蒙住他的眼睛,想記住彎繞路線這件事,他也是有心無力。

    車剛一停下,頭套便被抽掉,刺目的燈光照在臉上,原嘉逸下意識側頭避開眼前的光線。

    這個地下停車場裡停了大半的豪車,想來這座療養院裡也是住了不少見不得光的豪門顯貴之人。

    原嘉逸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對著車窗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領,抿著嘴嘗試了幾個微笑的表情,這才在黑衣男人的催促下邁開步子走向電梯。

    盛江河給原淼選的地方可以說是非常舒適安靜的環境,入眼的窗外儘是暗青的松柏,尖銳的針葉仍絲絲縷縷地掛著白雪,激勵病人湧出想要新生的希望。

    走廊的盡頭就是原淼的病房。

    看管她的人和押送原嘉逸的人簡單交談了幾句,上下打量了原嘉逸一會兒,點了點頭放他走過去。

    離原淼的病房越近,原嘉逸越覺得指尖發抖,發涼。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心情。

    這麼久以來所受的一切煎熬苦難,都是為了今天,能夠心無旁騖地見原淼一面。

    門上有一道小窗。

    原嘉逸快速地抬起手按在把手上想要拉開,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俯身湊到玻璃前,借著光影又整理了一下頭髮,放緩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拉開那道小窗。

    病床上的人臉色慘白,骨瘦如柴,手腕上凸起的血管上插著藍色的滯留針,往日濃密的頭髮如今稀疏發黃,除去膚色,看起來甚至有點像某部電影裡那個聲音沙啞,身材瘦長的爬行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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