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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4:16 作者: 守約
聽他這麼委婉地做出提醒,薄慎言也想起了之前的約定,有點不好意思地瞅他一眼,繼續闔眸休息。
原嘉逸也累得要命,但兩個輸液的人要是都睡了,可就危險了,急診護士都很忙,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照看兩個僅僅只是發燒的病人,一切還要全憑自己。
他懶懶地靠在扶手上,手腕撐著下巴,仰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的輸液瓶滴壺,用下落的液體轉移著昏昏欲睡的意識。
薄慎言的鼻樑很高,睫毛也很長,閉眼安睡的時候,幾乎碰到了口罩的邊緣,被醫院慘白的燈光照著,整張臉卻越發顯得高級起來,與這嘈雜的急診室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因為是深夜就醫,來不及整理髮型,此時的薄慎言鬆散著碎發,軟軟地垂到額前,仿佛帶著幾分少年氣。
原嘉逸羨慕地看著他。
盯了半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手伸進衛衣口袋裡掏了半天,摸出一塊糖,輸液的手壓著糖身,另一隻手靈巧地將它撕開,鬼鬼祟祟地從口罩下面塞進嘴裡。
他弄出的動靜極小,但還是被薄慎言察覺到,睜開眼睛好奇地看他,「吃什麼?」
原嘉逸偷偷咀嚼的動作戛然而止,抿著嘴轉頭回話,因為嘴裡的東西而有些吐字不清。
「……在呲糖。」
薄慎言看了眼他手中攥得緊緊的一角糖紙,沒有說話。
「您不能吃的,牙痛會嚴重。」
看他不吭聲,原嘉逸以為他因為自己沒給他吃,而有些生氣了,緊忙解釋。
「我又不想吃。」
嘁,挺大的人了,還吃糖。
「好,薄先生休息吧,我守著您。」
原嘉逸抿了下嘴唇,眼尾掛著淺淺的笑意。
從小到大身體素質一直不錯的薄慎言,幾乎沒怎麼打過針吃過藥,如今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裡好幾個小時靜待漫長的輸液,心情難免會很差。
他煩躁地伸長了腿,看到來來往往的人,又委屈地收回來,縮成一團窩在椅子裡。
看到他孩子氣的舉動,原嘉逸有點想笑,溫聲開口:「您有不舒服的感覺嗎?如果沒有,我把您的點滴速度稍微調快一點,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沒有。」
薄慎言咳嗽一聲,嗓音低啞。
「好。」
原嘉逸站起身,掏出手機放在滴壺後面,對照著屏幕上的時鐘,手指撥弄著薄慎言的流量調節器。
他做事情的時候非常認真,淺色的眸子全神貫注地盯著下落的藥液,遍布深紅干皮與倒刺的手背和整體白皙的手色差分明,有點……可憐。
那上面的傷,每次洗手的時候,都會很疼吧。
薄慎言抬眼打量著原嘉逸,目光在他身前上上下下地游移,很快,他皺起了眉。
「別弄了,你回血了。」
原嘉逸沒看他,眼睛盯著滴壺,隨意應了一聲,「沒事。」
被他向來溫和地對待,薄慎言對原嘉逸突然冷淡的態度有點不適應,加之頭疼欲裂,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回的又不是他的血,他多嘴做什麼?
青年低喘著坐回到椅子上,低頭撥弄了一下回血的輸液管,看起來十分疲憊。
剛才專心處理薄慎言的輸液瓶,一時間忽略了自己也在打針,導致回的血有點多,捏了兩下之後,針柄邊上仍舊存著一絲血跡。
原嘉逸對待自己的事情,常常敷衍得厲害,看血回不到血管里了,也不強求,難受地閉上眼睛轉了轉眼珠,繼而又睜開,想要看看薄慎言的狀態如何。
沒想到卻視線相對,薄慎言竟然一直看著他。
「薄先生不舒服?」原嘉逸馬上開始回想自己剛剛有沒有哪裡做得失態的地方,一臉關懷地問道。
「沒有。」
薄慎言惜字如金。
聽到他沒事,原嘉逸也不再多話,順從地點點頭,「您休息吧,大概四十分鐘之後就可以拔針了。」
說完,他又抬手動了一下自己的流量調節器。
原嘉逸的個子不低,肩寬腿長,加之又穿了一身黑熊似的寬大羽絨服,站起身來忙活半天,很難不讓別人注意到。
有忙裡偷閒的小護士抽空跑了過來,半蹲在原嘉逸旁邊甜甜地開口,「原醫生,我幫您處理一下吧?不然過了時間要重新紮一次。」
她說軟管里的血。
還沒等原嘉逸點頭,她就掏出護士服口袋裡的筆,動作麻利地將軟管纏繞在筆桿上,纖細的手指彈了彈,很快,血又回到原嘉逸的身體裡,輸液管恢復了透明。
「謝謝你。」
原嘉逸溫聲道謝,小護士臉頰緋紅,連聲說不客氣,像只小鹿一樣歡快地跑回了護士站。
「你倒人緣好。」
薄慎言酸溜溜地開口,剛說完,自己便驚了一下。
他怎麼會說這麼酸的話?
「都是同事。」
原嘉逸比較遲鈍,沒有察覺出薄慎言陰陽怪氣的語境,愛惜地摸摸自己的羽絨服下擺,不太在意地說道。
「你可別忘了,你已經結婚了。」
薄慎言看他這幅樣子,怒意更甚,忍不住坐直了身體看他。
「別!」
原嘉逸被他的出言不遜嚇到,也忙不迭地坐直身體看向四周,另一手幾乎就要伸過來捂住薄慎言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