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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4:16 作者: 守約
    「薄先生,我要去上班了,您不舒服的話,就照著這張紙上的去做。」

    薄慎言在原嘉逸剛遞東西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伸手去接,卻發現他似乎沒打算直接遞給自己,反倒擱到一邊。

    心中波動著小小的不滿,冷淡地『嗯』了一聲。

    原嘉逸無暇顧及他的情緒,禮貌地跟他說了再見,便替他關好了臥室門,噠噠噠地跑下樓去。

    直到聽見入戶門落鎖的聲音,薄慎言這才拿起那張紙,好奇地看了起來。

    還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小大夫。

    從發熱的原因,到醫用退熱貼的用法,再到消炎藥的顏色,通通都被原嘉逸簡單明了地標註在了紙上。

    都說字如其人,薄慎言指尖落在那行清冷又不失溫柔的字跡上,面上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

    跟著科室主任雷厲風行地查了房,原嘉逸送走老師,又捏著筆挨個病房走了一遭。

    正對著護士站的病房裡的七床患者,是一位六十出頭的老爺子,買菜的路上一腳踩空了台階,又被身後的車撞到,脛腓骨幹骨折,如今已經恢復得很好,下周二就可以出院了。

    原嘉逸進病房的時候,正好看到他雙手握著一瓶罐頭,咬牙切齒地擰著,脖筋都顯現出來。

    他急忙快步走過去,伸出手,「宋大爺,我來吧。」

    宋大爺聽見原嘉逸的聲音,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十分信賴地把罐頭遞給他。

    「哎呀小原醫生,麻煩你啦,你說我這也沒什麼別的愛好,就愛吃罐頭,每次都能碰到你給我打開。」

    「有什麼麻煩的,不過這糖水呀,還是要少吃。」

    原嘉逸笑著把筆插回胸前的口袋裡,握住罐頭蓋,手上稍微用了力,乾淨圓潤的指甲剛有些發白,下一秒,罐頭便發出『啵』的一聲,漫出的汁水淌到他泛著薄紅的虎口。

    「倒在碗裡吃吧,省得罐頭瓶太重拿不穩,」原嘉逸接過宋大爺遞來的紙巾,低頭道謝,邊擦手,口中邊不放心地叮囑著,「您還得多吃正常的水果,要聽醫生的話哈,我去其他病房再看看。」

    「哎,好,好,」宋大爺吃了一口桃子瓣,捏著勺子朝一旁的病友指指原嘉逸的背影,「聽說這小原醫生啊,才26歲就是博士了,長得好看,性格又這麼好,誰家姑娘嫁給他真是祖上積了德啊。」

    「老宋,你家閨女結婚了吧?」病友們紛紛附和著,還有為自己家孩子張羅的,「我家二閨女正讀研呢,和小原醫生呀,賊般配。」

    「下次小原醫生來,我幫你搭個橋。」

    「哈哈,那可說定了。」

    身處他人口中而渾然不覺的原嘉逸在走廊溜了一圈,伸著懶腰回到辦公室,趴在電腦前繼續熬著最近代寫的SCI論文,手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回老宅。】

    第13章

    原嘉逸解開安全帶,從書包里掏出藥盒拿了幾片放進口中,皺著眉咽了下去,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右手拇指輕輕摳著左食指的指腹,臉色蒼白而灰敗。

    良久,他才輕輕嘆了口氣,打開車門下了車。

    盛家老宅從來都沒有給過他鑰匙,盛江河雖然發了短訊,但等到他下班趕過來的時候,盛家的大門早已緊閉,無人應門。

    別墅里燈火通明,他站在門口的監控下,不可能沒有人發現他。

    悶雷壓著驟雨急襲而至,撲在原嘉逸的身上,瞬間灌透了他的衣服。

    他伸手抹了一把臉,手掌半握成拳擋在頰邊的紗布上,無奈雨勢太大,還是把傷口刺得發癢發痛。

    不知又過了多久,面前的門才緩緩打開。

    原嘉逸暗自鬆了口氣,邁步走進院子,隔著落地窗,望見了一臉幸災樂禍的盛瀾。

    他迅速低下頭,避開那抹得意的視線。

    盛家剛吃過晚飯,飯廳里還飄著飯菜的余香,廚娘陳媽見原嘉逸進來,急忙加快了收拾廚餘的速度,雙手在圍裙上蹭著油漬,鑽回了下人房。

    衣角上還在滴滴答答地滾落著水珠,原嘉逸低頭看了眼渾身濕透的自己,在門口地毯上蹭蹭鞋底,還是沒有抬腳踩上一塵不染的實木地板。

    「弟弟來了,快進來呀。」

    盛瀾估計是剛下了綜藝,臉上的妝容精緻的要命,黑白分明的眼睛神采飛揚,眼尾泛著細閃,窩在富麗堂皇的大廳沙發里,仿佛是遺落人間的無辜天使,愈加反襯出原嘉逸的狼狽。

    知道他只是在嘲諷,原嘉逸便不吭一聲地站在原地,等待盛江河的命令。

    對他的知情知趣還算滿意,盛江河打量他一會兒,冷哼了一聲,「來了就去自己該去的地方,等我請你嗎?」

    「是,盛先生。」

    原嘉逸嫌頰邊濕溻溻的紗布礙事,抬手扯掉便塞進了衣服口袋裡,彎腰脫下鞋子,只穿著棉襪走了過去。

    邁進祠堂,發現盛江河沒有跟他一同進來,原嘉逸樂得輕鬆,挪步跪在祖宗牌位前靜靜闔眼休憩起來。

    半晌,盛江河抓著根黑色的木棍推門大步進來,看到原嘉逸昏昏沉沉的樣子,怒不可遏地砸向他的肩背,「大膽!」

    聽到身後的門被打開的聲音,原嘉逸瞬間就滿背冷汗,捏著拳頭靜待背上即將來臨的疼痛,果然在下一秒,熟悉的重擊襲上脊柱,痛得他急喘一口氣,額角登時覆上一層細汗,連帶著還沒有蒸發的雨滴,撲簌簌地順著眉骨蔓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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