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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4:42 作者: 千年書一桐
「可不,老話都說瑞雪兆豐年,看來,明年又是一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景,皇上也可以好好鬆口氣了。」
這個老太監以前就是伺候皇上長大的,皇上登基後又伺候了他十年,皇上是怎麼打理朝政朝綱的他或許不懂,但是皇上每天幾更起床幾更吃飯幾更睡覺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說實在的,他就沒有見過這麼勤勉的人。
「好,那就穿厚實些,這個時候的御花園看雪景應該不錯。」
大太監聽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皇上登基後很少去逛御花園,除了每年的中秋節和幾個特別的日子,而且每次去心情都很不好。
這會子半夜三更的皇上又想去御花園,多半是跟剛才他做的夢有關。
唉,皇上又在夢裡喊金大小姐的名字了,多好的一個姑娘,京城那些三品以上的命婦們沒有不誇她的,可惜,聽說為了救皇上小姑娘自己衝上去替皇上擋了一劍。
原本,金家提出想以皇后的禮儀追封並安葬她,可皇上沒有同意,說金小姐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必不願意讓別人說閒話,最後只給了一個郡主的封號讓她葬在了金家的祖墳里,不過為了安撫金大將軍,倒是封了他一個永安侯,
世襲罔替,也算是堵住了眾人的悠悠之口。
而且自皇上登基以來,後宮的後位一直空著,只封了四妃九嬪,皇上對這四妃九嬪一直都是不偏不倚的,而原本屬於皇后掌管的後宮內政則交給了女官。
皇上此舉雖說傷了不少後宮女人的心,可卻收買了不少大臣們的心,因為大家都說皇上是一個念舊的人,誰不願意追隨一個念舊的主子?
就好比他這個老太監,不就是因為皇上小的時候他盡心盡力地看護了他幾年,皇上登基後才把他留在了身邊嗎?
太監正在那裡出神地回憶地往事時,天熙帝已經掀了帘子大步走到門口,守在門口的小太監急急忙忙掀起了門帘推開了門,一股冷氣襲來,小太監本能地一哆嗦。
天熙帝似是毫不在意,大步踏了出去,透著微弱的星光,能看見地上的積雪有了一兩寸厚,再抬眼一看,狂風夾雜著大片大片的雪花正紛紛揚揚地往下落,打得臉上有一點生疼。
頓了一下,天熙帝還是邁步往外走,出了自己寢宮的大門,直往後花園的位置走去。老太監急急忙忙地拉著小太監提了一盞氣死風燈追過去。
進了後花園,天熙帝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便直奔飛雨閣的方向走去。
當年的飛雨閣幾乎在大火中燒為灰燼,好在那些命婦們都搶救出來了,而且大部分的典籍也拋到水裡得以保留下來了,因此後來的飛雨閣是重建的,不過一樓不再是佛堂,而是改成了藏書閣,而樓上原本的藏書閣則琴室和畫室,每次心情不好時,天熙帝就會來這裡彈彈琴或者是畫會畫。
飛雨閣有專門的太監值守,只是這個時段,又下著大雪,太監們誰也想不到皇上會這個時候趕來,因此一個個都睡覺去了。
老太監一看他們都上橋了,橋那邊還沒有一點動靜,剛要跑過去把門踹開,皇上開口了,「好好敲門,別嚇著他們。」。
隨後,他站在欄杆前,憑弔起十年前的那個驚心動魄的晚上。
當年的他中了毒箭又被橫樑砸中倒在了樓梯口,那麼混亂的局面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他以為自己這一世肯定又要功虧一簣時,金珠發現了他並救了他,不但替他拔了毒箭還替他清理了毒血,可誰知就在金瑞昱背他出去時卻有人拿著一把劍刺了過來,關鍵時刻,又是金珠沖了上去。
因此,當他看到滿身是血的金珠倒在了他面前,那一刻的震怒和震驚讓他瞬間失去了理智,待那些命婦們都逃出來後,最後他下令燒死了太后,至於皇后和那幾個皇子皇女也都被賜了一杯毒酒。
倒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這種爭鬥斬草就必須除根,否則的話今後的數十年不是他就是他的子女們都要生活在冤冤相報何時了的仇恨里。
「皇上,好了。」老太監走了過來,打斷了皇上的回憶。
天熙帝沒有說話,跟著太監之後進了大廳,站在當年金珠中劍的地方默哀了兩分鐘,又走到樓梯口沉默了兩分鐘,這才上了樓梯,直接到了三樓,兩個太監正忙著往爐子裡加炭,一個太監在忙著磨墨,一個太監在擦拭琴弦,還有一個太監不知從哪裡提了一壺熱水上來了。
淨手、焚香完畢,天熙帝坐在了琴台前,試了試琴弦,不一會,《廣陵散》的曲調響了起來。
他還是喜歡彈這首曲子。
可惜,那個聽琴的知音卻不在了。
縱使他現在坐擁了天下,可到底還是得不到她的人,更得不到她的心。
即便如此,他也還是喜歡彈這首曲子。
可今天的他卻不知為什麼,心裡總有點浮躁,靜不下心來,彈了兩遍之後,他停了下來,走到畫桌前,拿起了筆,明明他想畫的是金珠,卻不知怎麼畫出來的這張面孔竟然跟唐紫妍有五六分的相似。
奇怪,今天怎麼又想起了唐紫妍。
「今天是什麼日子?」天熙帝張口問了一句。
「天熙十年十一月二十八日,還有十天就臘八了。」老太監回道。
「十一月二十八?」天熙帝重複了一遍,他想起來了,這個日子是唐紫妍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