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頁

2023-09-19 18:40:08 作者: 藤鹿山
    阿兄說,他很快回來。

    很快是多快?

    應該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吧?

    瓏月想,自己再熬一刻,阿兄就應該回來了吧。

    可整整一夜,瓏月也見不著他。

    瓏月也不知自己是等到何時睡去的,第二日被錦思拂冬伺候著起來了,她頂著一對熊貓眼,不斷地打著哈欠。

    連糖豆兒都不認得她的模樣了,飛來她肩上多看了她幾眼,才認出它的主人。

    瓏月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匆匆去問奉清,兄長的消息。

    奉清見她這副疲乏的面容,只能出聲安慰:「主上在宮裡忙立儲的事兒,姑娘別急,等章程商量定下來就回來了。」

    瓏月只能興敗而歸,她穿戴好,這才想起來孫三早幾日就約了她去紀王府聽戲。

    錦思也勸瓏月多往外跑跑散散心:「紀王如今在宮裡,想必他王府里都是女眷,王妃去了也沒什麼忌諱的,去玩玩兒放鬆一些總是好的。」

    瓏月以往活的太過恣意,與人格格不入,在上京可沒什麼人玩。

    雖說如今她阿姊入了京,能時常上王府陪著瓏月,奈何郗愫是個不好動的,且還要日日帶她那個調皮到令人髮指的兒子,哪裡能抽空陪瓏月?

    一來二去,瓏月與孫三這兩個堪稱臭味相投的姑娘,便越來越熟了。

    如今上京都有些亂,郗珣不拘她出去玩兒,跑馬射箭聽戲喝酒都成,唯獨不准瓏月身邊離了人。

    瓏月換了一身窄袖寶藍的騎裝,一群侍女護衛在她身後騎馬跟隨。

    女郎鬢髮如雲,朱顏玉色,騎術精湛,自燕王府往紀王府一路上惹來數人圍觀。

    孫三趕來接她,見她這樣不免大為震驚,眉眼間皆是欽佩:「你怎麼是騎馬來的?外頭風大吧?」

    瓏月笑著搖頭,說風不大。

    她乾脆利落的翻身而下,格外靈活。

    約莫是小時候長身子的時候格外調皮,蹦蹦跳跳從來沒停過,郗珣也沒阻止她上山下海的頑皮。

    是以瓏月從小就練出一身驚人的彈跳來。便是府上高大的駿馬,連成年男子們沒有馬鞍都難以翻身騎上,瓏月卻一竄就上去了。

    她這般行雲流水的下馬姿勢,真是叫紀王府女眷們亮起一片星星眼。

    孫三給瓏月介紹女眷的功夫,瓏月擺手:「上回來你不是已經介紹過了。」

    瓏月指著穿青色襦裙的:「這位是神慧,」又指著穿紫色衣裙的,「這位是寶珠,對吧?」

    「對了,還有上回給我遞桃酥的那位千靈呢?怎麼沒來?」瓏月扭頭尋人。

    孫三不想瓏月記性這般好,又聽她問起千靈來,不由得有些無奈:「千姨娘帶人去請人回府了。」

    一群女眷成日沒事做,就想著見見那外室,正妃側妃都是有身份排面的,便是心裡痒痒的也不好出面去見那外室。

    千姨娘忍了幾天,實在忍不住就自己去了。

    孫三不欲與她多說這些不好的話,只連忙拉著瓏月說起正事來:「我們去後院聽曲兒去!上回我跟你在燕王府聽得那南地的戲曲真是好聽,今兒個我請來的就是南地的戲班子......」

    可憐吶,人都沒錢吃飯哪兒還有錢聽戲?

    那些唱戲的都是從南地逃荒而來的,在上京沒有土地更沒有房產,沒人請她們唱戲可真是要餓死人了。

    戲班子裡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餓成了皮包骨。

    孫三一時想到小時候的自己,便大手一揮賞賜出去給她們六十兩銀子,連帶著包了她們在王府三天的飯。

    是以一群小丫頭為了感謝王府,自發的要留在王府唱上三日的戲。

    李側妃道:「是好聽呀,燕王妃今日一定要聽聽那出三打情郎,咿咿呀呀的,唱的人心坎都軟了。」

    陳側妃一門心思去哄金主兒孫三:「我親手準備了香辣魚柳,金湯脆肚,還有牛乳米酪,等看完了戲正好到了午膳時辰。」

    孫三聽了興奮的連連點頭,一群小姑娘骨子裡愛吃愛鬧的性子如今都被重新激了出來,「上回瓏月不是說想要釣魚嗎?我叫人在後院挖了一個魚池,才丟了許多肥頭大耳的魚進去,如今趁著它們還沒熟悉環境,我們吃完飯就下去釣魚,保證一釣一個準,晚飯又有著落了!」

    瓏月聽了不禁有些艷羨起紀王府中的熱鬧生活,她只能在一旁鼓掌叫好。

    「好啊好啊。不過晚上我就不留在這裡吃了吧?」

    女眷們好不容易拉來一個新玩伴,哪裡捨得放她走?

    一個個胡攪蠻纏不肯放她走。

    「哎呀幹嘛要走?王爺又不回王府的!」

    「對呀,咱們王府多的是客房,王妃您要是留在這裡,晚上我們還能一起去王妃屋子裡打葉子牌,隨便打到什麼時辰,再喝點小酒,累了直接搬來幾張貴妃榻睡在那兒了。」

    「叫丫鬟們院子外盯著,我們安心睡就是了。」

    *

    這日清晨,旭日才露出一個尖兒,便聽巷子裡有女人扯著嗓子吶喊聲。

    許多人豎起耳朵偷聽,半晌才聽了幾句,

    「好像是女的在罵呢,莫不是逮著外頭養的小的?」

    後胡同里兩夫妻窩在被褥里嘀咕。

    「怕是你聽錯了吧?」

    「哪兒能吶?你說我們坊西邊兒院裡住的那個,一群丫鬟伺候著的,成日臉上蒙著個跟起喪一樣的白紗,有一回都快宵禁了還依稀聽著有馬停去的聲兒,我一探頭,就見馬車裡下來個男的,好生氣派,帶著兩個護衛,那女的大半夜的還出來接呢。還有一回兒,就是前幾天,也有好兩個披金戴銀的娘子跑過來這裡探問......」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