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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0:08 作者: 藤鹿山
    瓏月縮在廊檐角落裡,抬眸望著天上飄飄灑灑的白點,有雪落上她的鼻尖,落在她的鞋履上。

    漸漸將她碧色履面遮掩住,成了一片雪白。

    瓏月冷得抖了抖腿,將鞋面上的雪抖落,等啊等啊......

    這一等就等到天黑,等了不知多久多久——

    她終於等到那道身影出來。

    他的身量極高,仿佛能遮掩住蒼穹。

    郗珣出來的那一剎,便與瓏月濕漉漉的眸光對視而上。

    仿佛天地間,無論她躲在哪裡,兄長都能一眼找出她。

    郗珣踏步而來,他的眸光氳著無法藏匿的深情與溫柔。

    見她鼻尖通紅,上手一摸,果真臉頰冰涼。

    郗珣小心翼翼將帶著自己溫度的大氅給她披上。

    「怎麼不進去尋處暖和的地方等著阿兄?」

    他身量極高,便是連大氅也足夠罩住兩個瓏月,瓏月坐在廊邊被他的大氅一罩,遠遠瞧著只以為是裹上了一張被子。

    小姑娘渾身都瞧不見了,只露一個圓滾滾的腦袋。

    小腦袋仰頭望著他,眸中皆是擔憂,「阿兄,我爹沒有罵你吧?要是罵了你你千萬別難過,我會替你罵回去的......」

    郗珣指節輕輕刮著她的鼻,「沒有罵。」

    便是真罵了,也該是他受著的。

    「那你們說了這般久,說了什麼?」

    小姑娘擔憂的問,聲音像是一池春水,一字一句融化了身前人。

    「不會是說我壞話吧?我爹說賜婚會讓我們被很多人罵......可是我一點兒都不怕的,我只怕阿兄會怕,阿兄怕遭天下罵名嗎?」

    郗珣撫掉她鬢角上的雪花,聽聞此話,聲音都有些沙啞,深邃如瀾海叫人沉淪其中的眸映著眼前的小姑娘。

    只映著她。

    「阿兄只擔憂瓏月會怕,瓏月可是真不怕?」

    「不怕!」瓏月無比隆重的站了起來,左右無人,便伸出雙手攀住他,她在他懷裡像是一個傻乎乎的小暖爐。

    「說不怕就不怕!」

    郗珣睫毛輕顫,無比珍重的唇角勾起,擺正懷中的小腦袋。

    「我與常尚書商議,你我的婚期便定在來年開春。我們便在京中成婚,可好?」

    瓏月躲在大氅里小心翼翼親吻上阿兄溫熱的掌心。

    她柔軟的唇瓣印在他掌心正中,落下一個個旁人瞧不見的吻,無聲的回答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作者有話說:

    第73章 聘禮

    寒風凌冽, 帶著無盡涼意肆虐而來。

    常府、燕王府中為這二人之事惹出了驚濤駭浪。

    燕王府中眾人如何姑且不提,李氏知曉常岱不僅沒有拒絕這門婚事,反倒還背著她與燕王商談好了婚期, 只覺得怒不可遏。

    「來年開春?」

    「常岱,你如今是好得很, 背著我就這般將我女兒許配出去了?!你可曾過問過我的意思?」

    李氏便是對常岱這個早已失望沒有感情的丈夫, 也鮮少這般疾言厲色,唯一幾次都是因瓏月之事。

    時值傍晚, 常岱正在書房中寫奏章,聞言抬眸, 一雙儒雅清雋的眼落在推門而入的李氏身上。

    李氏烏髮蟬鬢, 白面柳眉,正是溫婉不過的模樣, 如雲鬢角沾染著一路走來染上的潔白雪花。

    冰涼雪花甫一入內室, 很快消弭無蹤。

    「莫不是你敢抗旨不成?」常岱若無其事的放下筆。

    「你總是有這麼多的理由藉口, 朝廷動亂,來年只怕更甚,便是有懿旨,我若是不想將菡萏早嫁,天子有空親自來管我的家務事不成?!可你定的是來年開春, 這才不過將將兩個月的功夫, 你就這麼著急將菡萏嫁出去?」李氏只覺得胸口一陣陣抽疼。

    才尋回來的女兒在自己身邊教養不過幾月的功夫,她們母女二人也不過相處半年.......

    便有奸人從中作梗。

    這奸人還是她丈夫。

    常岱凝視李氏, 眉眼透著點點疲憊。

    想起朝中許多令人頭疼之事, 戶部管財政, 如今朝廷國庫空虛, 州府動盪, 天災人禍不斷。

    所有人都伸手朝著常岱要錢,他身上的擔子可謂是最重,群狼環伺,早已不能躲避開來。

    不僅僅是他,便是他們整座常府,早已深陷權利漩渦。

    只是這些,李氏都不知曉。

    常岱只無奈道:「如今朝政遠非你想的這般簡單......」

    「我不想管朝政如何,菡萏她不懂,可你不懂?誰又知燕王會是什麼心思!我的女兒清清白白,你是要送她跳入火坑?還是想靠著她搏個前程?」

    常岱垂下眼,沉聲道:「你顧慮太多,燕王此人雖未必如表象那般,卻讀的是法家儒家之學。法家拂士,拱木不生危,我與他屢次交談,他頗有君子風骨,你所擔憂之事必不是真的。只怕就是如菡萏所說,是她招惹......」

    「夠了!」李氏永遠都偏心自己女兒,這等事在她看來就是燕王先騙了她女兒。

    於她而言,燕王如何也不是一個好歸宿。

    拋去其他的不提,這一來年歲便差了十歲,更何況如今這等動盪的朝廷,如燕王這般隻手遮天的,往上一步她又怎敢想?

    往下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她的菡萏不求日後顯貴至極,總該平平安安順遂如意,為何要放棄安穩去搏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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