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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0:08 作者: 藤鹿山
    聽耳邊四下喧鬧、尖叫、逃竄的聲音,瓏月恍惚間覺得心跳的厲害,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熟悉的厲害。

    那種埋藏在她骨髓深處的恐懼。

    瓏月恍惚間只覺得這一切似曾相識,似乎是出現在她曾經的夢裡。

    夢裡,似乎也是這般的時節。

    小小的孩童獨自一人被人流推搡著,跌倒在地上,好不容易艱難的爬起來,卻又被人推的跌倒在地上。

    黑夜的火光、人群、車馬四下逃涌,馬踩踏著人,人擠著人,場面像一鍋亂粥。

    風聲、火聲、箭矢聲。

    她矮小的身板在人群中什麼都瞧不見,能瞧見的只有染血倒地的人。

    乳母屍身倒在自己眼前——

    「乳母....乳母別睡了,菡萏害怕......」

    饒是小孩兒如何喊叫也叫不醒她......

    她的腿被跌出了血,疼痛叫她嚎啕大哭,可她的哭聲淹沒在人群里,所有人都只顧著四處逃竄,沒有人來救她一把......

    ————

    身處上京,郗珣自然不會愚蠢到獨身出街。

    在他與幾人交戰的片刻功夫,奉清已率暗衛四面反撲而來。

    黑衣人本料想數十人刺殺總不至於空手而歸,刀劍上抹了劇毒只要劃傷燕王便能要他半條命。

    卻不曾想燕王竟如此難纏,十來位兄弟纏著,燕王同時身對四名身手高強的兄弟竟也不慌不忙。

    還能頃刻間斬殺二人!

    「蹭——」一段青鋒劍氣,鴻光流動,郗珣再度出劍。

    奉清來遲片刻,整個街市今日人聲喧騰,這群平民百姓遇到如此一幕,都發瘋一般逃竄,擁擠踩踏。

    其慘烈狀況未必比郗珣這邊好上多少。

    以至於甚至耽擱了奉清等人的速度,險些叫主上陷入危險。

    奉清等一群暗衛可不是吃素的,一個個武力過人,中更多是上過戰場茹毛飲血的凶兵。

    一群暗衛拔劍加入,不消片刻便一群刺客包圍拿下。

    如今世下門閥豢養之暗衛、殺手,皆喜好往牙縫間□□,任務失敗便立即自盡而去,叫人防不勝防。

    奉清領著手下速度慢了幾分,不小心叫其中兩人吞毒而亡。

    不過,還有一人——

    暗衛趕在那人服毒前,飛速上前將其下頷骨使巧勁兒一推,半卸了開來。

    那名刺客想必已知曉自己窮途末路求死無能,臉色慘白,合不攏的嘴角還往下不斷的流淌著口水,猶如中風一般。

    他瘋狂掙扎,企圖撞上奉清身前的刀刃尋死。

    奉清惱火上前一腳將其往後踹出兩米,「吃了熊心豹子膽來刺殺主上?你如今從實招供說不準能給你一個好死!」

    這上京,想殺他們主上的人實在太多。

    入京幾月,加上這一次,主上已遭遇四次刺殺。

    卻沒有一次叫郗珣這般怒火的,只因這次叫瓏月也牽扯了進來。

    誰料幕後之人如此陰險?竟在中秋鬧事行兇,果真是狗急跳牆!

    奉清和嚇得軟了腿的長汲跑來郗珣身邊聽吩咐。

    郗珣早已收劍,恢復了那副白衣清雋的模樣。

    那張清和俊美面容之上,如何能瞧出方才令人牙關發顫的肅殺之氣?

    「將人押去暗牢,連夜審問。」郗珣冷肅道。

    語罷,他腳步略有幾分倉促,去尋一旁坐在地上的小姑娘。

    瓏月的襦裙之上,胸前都濺染上了血漬,雙手捂著眼睛,卻還記得拿雙肘抱著荷花燈籠。

    究竟是手不夠用,另兩盞燈籠卻不知何時滾落去了地上。

    被行人慌亂間踩踏,燈籠的竹篾從中開裂,早已形狀不再。便是她恍惚間懷裡護著的這個,也染了血漬。

    郗珣俯下身來,拿手掌覆蓋上她綿軟的手背,輕覆上她的眉眼。

    「瓏月暫且不要睜眼,阿兄送你去車裡。」

    瓏月被糾纏在記憶中,只覺得自己像是一頭任人宰割的幼獸,無法掙脫出來。

    她牙齒打著顫,聽到兄長的嗓音,才有些回過神來。

    瓏月仍以手蒙眼,不斷念叨:「阿兄阿兄阿兄。」

    「阿兄你千萬別丟下我。」

    郗珣替小孩兒取下她肘間夾著的那個染血的燈籠,小孩兒卻執拗的不肯放。

    「乖,明日阿兄給你新的。」

    瓏月一聽,她害怕的狠心丟掉了那個燈籠,反身緊緊攬住了他,「我不要燈籠,我不要燈籠,我要阿兄。」

    她寧願不要好看的燈籠,也不要兄長犯險。

    她的無力與害怕,怕自己受傷,他能察覺。

    郗珣沉默著將鼻息咻咻似只小獸的她抱回馬車裡,遠離了那處雜亂與血腥。

    見她衣衫上的血跡,方才雖時刻護著,可也總怕自己有顧及不到的時候。

    幽黑的馬車內,郗珣的手探過來,先是往上捋去她的手袖,小姑娘白皙藕節一般的手臂,撫上去溫軟柔和......沒有一絲傷痕。

    郗珣緊繃的神經總算鬆懈了些,手擱在她腰上,往上挪動,去將她的齊胸襦裙往下撥了撥。

    郗珣微微吸了口氣。

    瓏月卻忽的放下手睜開眼睛,低頭見到自己露出一大半,形狀渾圓的軟桃兒,她有些生氣的捂著,不准他看了。

    郗珣紅了耳尖,和聲朝她解釋:「為兄是怕你傷了,你可知那些毒有多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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