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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0:08 作者: 藤鹿山
常令婉問道:「宮中還有將安樂郡主賜婚給五皇子的意思?」
「那是自然,朝中誰能比得起燕王權勢?娶得燕王之妹,還有何可愁......」永興公主說著也替自己親兄長著急起來,煩躁搖起扇子。
真娶了安樂,五皇子別說太子之位了,便是皇位說不準燕王都給送上去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常令婉只覺得心中絞痛,他娶一個有利於自己的女子,真的就能登上那個位置不成?
***
時光一晃便過去半個月,正值季夏時節。
滿城薰風陣陣,蓮花盛開。
大相國寺為大梁護國神寺,據說無論是求兒女亦或是求平安,皆頗為靈驗。
一月間僅僅五日開放,開放之日香菸裊裊,萬姓交易之盛狀,甚至有不少人不遠千里前來參禪拜佛。
大相國寺數座寶殿恢弘雄偉,遠遠望去金碧輝映,雲霞失容。
李氏這日帶著幾位家中女眷來大相國寺上香。
常氏的幾位老夫人夫人們往大相國寺數次捐出香火錢,便是大相國寺的住持方丈也接待過常尚書府上。
李氏有禪心,常來大相國寺同大師參禪輪道。
這日她是聽說了空大師在寺中,才如此匆匆而來打算聽了空大師講經,只是不湊巧,一問才知曉是大相國寺另來了貴客。
小沙彌面對這些身著華貴綾羅錦衣,身側婢女簇擁的貴人們,笑的靦腆:「夫人來的不巧,了空大師在招待貴客,只怕今日是沒法主壇講經了。」
李氏這日來自是為了空大師而來,不過既然如此她也不好繼續強求,便只好帶著家中女眷往主殿中祭拜。
面對如此莊嚴的金身佛像,常令婉李鸞二人也不敢心有異議,不由得都肅穆面容,恭謹起來,淨手持香參拜諸位佛祖,只為求一個心安。
李鸞年輕,常令婉更是如此,年輕人未必都喜歡成日吃齋念佛。李氏自己喜好這些,卻從不逼著晚輩們與她一同信這些。
李氏上香素來虔誠無比,不容有半點耽擱,她只勸退眾人道:「阿鸞你帶著元娘去後殿中聽聽講經罷,我再跪拜些時辰。」
李鸞知曉自己婆母心事,當即不再勸說,便帶常令婉退下,往日這等時候常令婉必當是不願離去,勢必要追隨李氏左右侍奉的,只是這日常令婉面容有幾分蒼白,倒是未曾繼續留下。
常令婉身姿纖細單薄,行走間步伐娉娉裊裊弱柳扶風,瞧著叫人心生愛憐。
李鸞憂心問她:「元娘,你近幾日瞧著面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坦?」
常令婉朝李鸞抱歉笑道:「阿嫂,我這幾日苦夏,方才爬山爬的有幾分疲乏,想先去廂房先歇上一歇。」
李鸞自來知曉這個小姑子的地位,自然不會阻攔,囑咐她一番便叫丫鬟帶她下去。
廂房設在後山,來此的許多女眷身子薄弱,便往那處歇息,她們常府來此前也早早命人提前準備好廂房。
常令婉往後廂房去後,卻屏退了自己丫鬟,孤身一人帶上帷幕獨自走出去了。
未時一刻,後山假石竹影掩映間,有一角金絲祥雲衣袖隱隱拂過。
元熙一身簡樸青衣,悄無聲息出現在這大相國寺之中。借著竹林掩映身型,他長身玉立,高遠身姿。
本是龍子皇孫,卻因為自己這般屈身在如此陰暗的地方,不禁叫常令婉眼中一酸。
她蓮步輕移,緩緩走上前去,二人卻並未有更多的肢體接觸,只這般靜看著彼此。
積攢壓抑許久的悲傷尋找到出口,令婉眼淚無法抑制滾滾而出,她質問他:「聽說你要成婚了?恭喜你啊。」
元熙獨自立在角落裡,想上前安慰她,但二人間隔著太多,如今又聽說她在成婚之事......
元熙終歸沒有上前,他只低聲道:「我那兩位皇兄必不會叫這事成的.......」
他這話說出口,分不清是失落多一些還是欣慰更多一些。
皇宮中長大的不得看重的皇子,真有這個機會,他又怎會拒絕這份婚事?他又有什麼法子拒絕......
常令婉將帷幕一點點掀開,露出一張哭的像花貓兒似的臉。憔悴蒼白,叫人心疼。
這還是元熙第一次見她如此脆弱的模樣,常令婉給他的感覺總是貞靜倔強的姑娘,當年她落水,自己湊巧經過,將她從寒水中救出——
那時她渾身濕透,冰涼顫抖的厲害,便是如今日這般......
「阿婉......」元熙回憶往昔,心不由得一痛。
常令婉已是止住了哭意,她擦拭乾淨面上的眼淚,道:「連我父親都說,陛下如今看重你,勢必要給你指婚世家大族的女郎,五郎,這是多好的機會啊......許是我同你終歸有緣無分,縱使我心不甘情不願,也不能阻擋你、阻擋你去奔赴更好的前程......」
元熙本就是柔善心腸,如何聽得了她說的這般煽情的話,當即也是心有不忍,有些悔恨自己的態度,他表明自己立場:「我是身不由己,但我心中總歸是想那人是你......」
常令婉忽的問他:「要是我同父親稟明你我關係,你可會以正妃之禮迎娶我?」
元熙卻擰眉,最終無力搖頭,坦誠道:「並非是我不願,可是這正妃之位都是宮中陛下皇后決定的,容不得我質疑......」
常令婉不由得苦笑,「你明知我父親不會摻和其中,我不過是一個女兒罷了,常氏不會為了我一人,押上整個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