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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40:08 作者: 藤鹿山
瓏月沒覺得自己做錯,但察覺到兄長不如以前那般與自己親近,總先朝自身找錯誤。
她仔細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氣,將小腦袋垂了下去,「瓏月將劉三娘子打下了馬,瓏月該收斂些的,不該跟在天水時一般莽撞,惹出了禍事......」
郗珣聽聞擴大了一點笑容,撫了撫袖口。
「確實莽撞。」
瞧見她烏亮的佚䅿眸子滿是委屈的看過來,他才說:「阿兄教過你的,寡不敵眾,你一人為何要與四人對上?且那劉侯家的娘子一個身板能頂你兩個,昌寧陰險,你心智比不上,其他的更比不上。」
昨夜他想起便有幾分後怕,想訓斥她,奈何憂心她的傷,此事便暫時耽擱下來。
瓏月悻悻然,有些生氣嚷嚷起來:「她們人多,都不給我走!我怎麼躲避能躲避的了呢?!」
「難不成要叫我跪地朝她們求饒,我雖然同兄長在一起時無所謂臉皮,平日裡可也是極有自尊的!」
郗珣視線看著她手裡緊捏著的柑橘,小小的柑橘幾乎要被她捏出水來。
他笑意漸漸淹沒,眼中帶著冷肅,周身的態度轉變的很快,猶如利劍出鞘般:「那該問問你為何要一人進去?你的馬侍呢?兄長詢問了一圈,可是聽說是你不願他們跟著你的?你單獨一人入內,便該清楚自己面臨的風險。瓏月,為兄教過你的你都忘得一乾二淨?」
瓏月還是第一次聽兄長這般嚴肅的語氣,她心急的通通的跳,跳的仿佛要蹦出胸腔來,她伸手連忙捂住,不受控制的害怕起來。
自己這個紙做的老虎遇到了真老虎發威,頓時成了一隻沒滿月的小貓兒。
那一刻瓏月似乎意識到,兄長往日裡對著自己是如何的溫和,從不會真的訓斥自己,可他不是真的沒有脾氣。
瓏月眼睫毛止不住的亂顫,她辯解道:「馬侍、馬侍他們都不給我亂走,他們還要替我射兔子,本來有五皇子陪著我,後來他有事先走了......」
說到最後,瓏月捂起臉,小聲哼哼撒嬌起來:「阿兄別說了,我知錯了,我以後不會的,阿兄別不理我.......」
「為兄何時不理你?」
瓏月皺鼻,滿臉的不信:「阿兄又騙人,你明明昨夜都不搭理我,你來了,卻不進來看我!瓏月昨天腿可疼了,你又不給我上藥......」
郗珣怔住片刻,知曉小孩兒是為何這般了。
如此小心翼翼是察覺到他昨夜的異常,以為是生她的氣,是以今日連飯都吃不下去,小心翼翼的試探,眼巴巴的來等著他回來給自己道歉。
他該怎麼說?
以後晚上都不會去她房裡,也不准她來自己房裡?
郗珣垂下眼,有些艱難的開口,「兄長不是生你的氣。」
「你大了,兄長不該進妹妹的房間。」
甚至不止是閨房,依著規矩,瓏月該住去內院,等閒不踏出外院的門。
他二人只有在白日裡,正院中才可一見。
「男女七歲不能同席,以往在天水兄長沒有立下規矩,是為兄失職,今日便給你立下規矩,自今日往後你不得來兄長院子,若是有急事便尋長汲,叫長汲傳話給我。」
他以為小孩兒如以前般不依不饒,誰知瓏月居然接受的很平靜,她烏亮的大眼睛划過彷徨和失落,最終乖順的點了點頭:「哦,我就知道兄長不搭理我是因為這個原因。長大了兄妹就要像陌生人了嗎?」
郗珣倒不怕小孩兒跟他鬧騰,他是下定決心要在這一兩年裡將小孩兒曾經養成的毛病一一改過來,奈何他受不來瓏月這般乖巧鎮定的說話,他心頭細細密密的疼,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他一度失言。
他嗓間漫過苦澀。
長大了,兄妹便是陌生人了嗎?
他抿唇道,「自然不是,瓏月永遠都是我的妹妹,只是有些小時候的事如今不能做了。」
瓏月偏過頭,無措的將畫了一下午想要阿兄誇獎的小柑橘一個個皮剝開,往嘴裡塞,她想起在宮中時太后說的話,幾乎泫然欲泣,「你是不是要娶嫂子了?」
郗珣皺起眉頭,「自然不是,這和我娶不娶妻沒有關係,你大了便是大了。」
瓏月她聲音大了起來,開始質問:「你是不是要娶昌寧!?」
郗珣頭上的筋跳了起來,他有點跟不上這小孩兒的腦迴路,只蹙眉:「瓏月,你亂說什麼。」
「宮裡的娘娘想將公主郡主許配給阿兄呢!其他的就算了,阿兄要是娶了昌寧,她再同我打架,阿兄你會幫誰?!」瓏月的嗓門比郗珣的還要大,她攥著郗珣的衣袖,仿佛他不回答自己就不放他走。
郗珣擰眉,肅聲道:「兄長不會娶親。」
他狠心將衣袖從瓏月手中抽出,「但你卻要嫁人,」
「如今那些閨中女郎該知曉的禮儀規矩你都要去學,日後......肢體接觸都不要有。」
瓏月啞然,她有些強硬的抿唇,學著兄長不開心時候的冷峻模樣硬邦邦地回他:「那我也不想嫁人!」
摸一下自己兄長的衣袖,怎麼就是不合規矩了?若真是這般,是不是她一出生,兄長就該去上吊了?
嫁人?
潯陽公主曾跟她抱怨說,她去年去世的大姑母常山長公主自己一輩子沒有子嗣,丈夫卻子女成群。
常山長公主一輩子跟妾氏庶子女鬧騰,將府上鬧騰的人仰馬翻,在三十出頭便鬱鬱而終,而在她死後,她庶子之一甚至襲承了她的爵位,封了懷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