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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39:12 作者: 林笛兒
柳晶扮了個鬼臉,吐吐舌,回了條簡訊,只有一個字「好」。奇特地,心裏面突然就窗外緩緩升起的冬陽,暖暖的。
「嗯,是去了。」白雁把檔案歸位,關上玻璃門,老老實實地點頭。
柳晶打量著白雁,「那……沒發生什麼事吧!」
「該發生的都發生啦!」白雁嚴肅認真地回答。
「我的神,你們……也酒後亂性??那個康領導,說真的,我挺瞧不起他,臉皮老厚老厚,都說離婚了,要給對方自由,尊重,他這算什麼,三更半夜闖進門的,擺明了就沒安好心……」
「喂,喂,」白雁拍拍一臉打抱不平的柳晶,「他是我前老公!」
「是呀!」柳晶嗆了一口口水。
「我的前老公,有我教導就好。」人麼,都有點小心眼。如同自家的孩子自己怎麼揍都行,可別人動一指頭,就如同割肉一般的疼。同樣的道理,康領導,她想怎麼開涮都行,但不能讓別人欺負,柳晶也不行。
「雁,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柳晶差點背過氣去。
白雁討好地笑笑,「我是替你著想的,小簡秘書是他的下屬,要是你和小簡秘書終成眷屬,你若得罪了他,會影響小簡秘書的光輝前程,所以,這仇人還是我來做。」
「雁,你個死樣……」柳晶羞得上前來撕白雁的嘴,白雁身子一矮,吱地一下跑了出去,兩個人一路追趕著來到餐廳。
冷鋒已經站在門口等了。
柳晶氣喘喘地停下腳,羨慕地扭頭看白雁,想雁一離婚,行情看漲,不僅前老公是舊情難捨,還有個官僚盯著雁,醫院裡,又有冷鋒這樣的優質男人守著,而雁不卑不亢,生活有條不紊。反觀自己,前男友與美人出雙入對,自己還與一個陌生的男人上了床,把生活弄得是一團亂。
人比人,氣死人。
柳晶嘆氣。
冷鋒看到柳晶,把白雁拉到一旁,悄聲問,「你和他前男友爭執的事,告訴她了?」
「沒有。她聽了會更傷心。」白雁搖頭。
冷鋒讚許地微笑,寒眸暖暖。兩個人並肩向窗口走去。
「柳晶?」買好飯,白雁一回頭,柳晶和別的護士擠一桌去了。
柳晶詭笑著,擠眉弄眼,指指天花板吊著的燈泡。
白雁失笑,「那我們自己坐吧!」她落落大方地對冷鋒說。
冷鋒低下眼帘,掩住眼中的無力。
省紀委專案組走了後,濱江市政府里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又到年末,各個辦公室忙忙碌碌的,一個個走路都帶著小跑,這樣的會,那樣的會,更是不斷。
聖誕節這天,康劍把手裡公務處理了下,問簡單下午有沒別的行程,簡單說沒有。
他讓簡單把車鑰匙送過來,說有點事出去辦一下。
開出了市政府,他才給華興打電話。他沒有去華興大飯店,而是去了郊區一個體育館,那裡有溫水游泳池,他想快地游個泳,然後和華興聊一聊。
其實這溫水游泳池也是華興的產業,不過,是華興的一個親戚出面投資的。華興怕樹大招風,處事很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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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溫水游泳池。
華興的身子早就虛了,游個來回,就趴在岸邊喘個不停,康劍實實在在地遊了二千米,停下來喝水,兩個人走進一間隱蔽的房間。
「康助,我是那個嚴組長親自問話的,沒什麼受折騰,先問我是不是給宋局行過賄,然後是招標辦主任,我說談不上行賄,就是吃個飯,送兩條煙和幾兩茶葉的事。他說那兩個人都交了,宋局多少,主任多少。我一聽是那個數,反正行賄不犯法,他們倆下了水,我就自保吧!在問話記錄里,我簽了字。」華興說。
「其他沒問別的?」康劍慢慢喝了口茶,問。
「他說有人檢報我與你之間來往頻繁,我說誰沒幾個朋友呀!他說你是省委重點培養的年青幹部,讓我離你遠點,不要把你拉下水。康肋,我猜測他們是捕風捉影,其實根本沒證據,事實本來就沒有證據,市裡的幹部中,你最廉潔了,我和你講,他們哪個手都比你長,我只是不鳥他們。」
康劍沉思了一會,點上一枝煙,然後站起來,走到窗前,背對著華興,藍色煙霧在窗前擴散。
華興眨著眼,等待他的發話。
「你沒別的事瞞著我嗎?」康劍問道。
華興撓撓頭,小眼晴在眼帘下方轉了幾轉,突地嘿嘿一笑,「康助,你信不過我?」
康劍淺然一笑,「我只是問問而已。」
「康助,你放心。我這人為朋友兩肋插刃,絕不做對不起朋友的事,何況是對我有恩的康助你呢!」華興才拍著胸膛,落地有聲。他真的沒有瞞著康劍什麼,除了白雁來找過他那件事。不過,那件事是小事。
康劍點頭,「出去再游會,然後早點回去。」
「不一起吃個飯?」華興很驚訝,今天晚上,華興大飯店裡有自助晚會,邀請了濱江方方面面的人物,還有樂隊和魔術表演。
「下次吧!」康劍抬手看牆上的鐘,「我要趕著去買北京烤鴨。」
華興瞪大眼,掏掏耳朵,他沒聽錯吧!
康劍拿下毛巾,矯健地一躍,跳進了泳池。
華興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號碼,是商貿中心工地的施工經理打過來的,折身又進了房間。
「什麼?拖欠農民工工資?媽的,前幾天不是剛發過嗎?嫌少?狗屁!唐經理,你聽著,誰敢再伸手要錢,你給我用刀把他的手給剁了。奶奶的,我就不信,治不了幾個土包子。又不是不給,是現在手頭不好周轉,明年再給不行呀!再說,我要是全給他們了,他們明年不來,現在建築工人很緊張,讓我怎麼辦。」
華興罵罵咧咧地收了線,臉色氣得鐵青,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才走了出去。
康劍又游完了四圈,準備上岸衣。
凡事是開頭難,然後就容易多了。
自從有了一次同屋共居,康領導陸陸續續的把自己的衣服又捎進了白雁的租處,順帶也把自己捎進去了。
開始的時候是偶爾來蹭個晚飯,吃完了回招待所:後來變成了只要沒應酬,下班了就過來吃晚飯。白雁上夜班,他也來,晚上順便就睡在這裡。白雁不上夜班,他偶爾留下睡沙發;再然後就變成了常常留下睡沙發,偶爾在看完文件之後,去臥室吹空調暖一暖,看看電視,偶爾偷個吻,抱一抱。且伺機烈火燒乾柴。
白雁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要是把他這行徑說給別人聽,別人一定會覺得她在瞎編,這人和那個坐在主席台上,講話凌厲、冷峻俊雅的康劍市助可能是同一個人嗎?
現在,康劍不僅可以經常吃到白雁的「獨門絕藝」,還有人洗衣服,還有人給他買暖暖的毛襪子、毛手套。有時,兩人會在周末去看場電影,散場後,哈著熱氣,站在街角買烤山芋,吃完,再手牽手的,談著電影情節,一路走回家。
還有其他……康劍想著,就眉眼帶笑。這種日子,比蜜戀還蜜戀,比新婚還新婚。
他以前忍受的所有孤獨和寂寞,從有了白雁起,一一得到了彌補。
白雁前幾天無意中提到北京烤鴨很好吃,他記在了心上。想約她去烤鴨店吃,她不肯,他打聽了下,有條街上有外帶的烤鴨賣。
穿好衣服,從體育館出來,康劍打開車門時,感覺臉上一涼,他伸出手,一片雪花悠悠地飄落下來,在他掌心融化。
「下雪了,今晚上要冷了哦!」華興說。
康劍嘴角勾起一抹笑,「冷得正是時候。」
第八十一章,月亮代表誰的心(一)
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比往年稍晚一些。
康劍提著紙袋,下車時,他仰起頭,雪花已經很密集了,落下的速度很快,不時有一兩片落在他的眼角。開車回來的一路,他又把與白雁認識的一點一滴回憶了一遍。越回憶,越感到這份情緣是上天註定的,上樓時,腳步都帶了風。
白雁在做晚飯,大門背後貼了張笑眯眯的聖誕老公公,窗台上還扣了幾顆氣球,簡陋的屋子裡也有了幾份節日的感覺。
「「領導,你去市場了?,」白雁聽到開門聲,探出頭,剛好看到康劍把紙袋中買回的南北各式風味一一拿出來,很驚訝。
「我也不知你喜歡吃什麼,各樣都挑了點。」康劍抬頭,白雁今日穿了件米白色的套頭毛衣,特別修身,腰間扎著圍裙,顯出優美的胸部、纖細的腰肢。
「人家有沒問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白雁很不厚道地問。
「人家只問我孩子多大了,我說不大,再過幾天,能嫁人生孩子了。」康劍脫下大衣,掛上衣架。
「去!」,白雁揚起手臂,捶了他一下,康劍順勢一拉,長長的一吻,彼此的嘴唇仿佛粘在了一起捨不得分開。白雁昏頭轉向地用手環住他的脖子。他的頭髮摩擦著她的臉頰,蘇蘇麻麻的感覺。
許久,他才鬆開了她,貼著她耳朵,暗啞地說:「「外面下雪了。」。
白雁睜開眼,突地推開他,「「對,那我們早點吃晚飯,這大雪夜,客廳里沒空調,睡在沙發上會凍著的,你吃完早點回招待所。」,康劍氣得咬了下白雁的耳朵,拉著個臉,進廚房洗手,拿碗筷。
真是個不識風情的笨丫頭,他心裏面罵了一句
白雁在他的身後吐了下舌頭,羞得兩隻耳朵紅撲撲的。
吃晚飯,康劍照理是打開隨身帶的筆記本電腦,看人民網,收郵件,白雁收拾完,洗了臉,捧著個熱水袋,進臥室看晚會了。
電視一開,調到綜藝頻道,正好是台灣的陶喆在台上閉著眼,深情地吟唱。
「……」
聽著這歌,就象有一枚石子,突地扔進了白雁平靜的水湖,水光漣漪,波紋蕩漾。她從電視上轉向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失神了。
當手機響的時候,白雁嚇了一跳。
音樂擋不住的從門fèng里往外流淌,康刻豎起了耳朵,第一次覺得流行歌有時也很合時宜。他微笑地把電腦關了,走進臥室暖和暖和。這公寓的房東很摳門,只捨得在臥室裝了台空調。數九寒天,客廳與臥室,尤如兩個季節。
電話是柳晶打的,說沒事幹,約白雁去看午夜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