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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5:07:20 作者: 醉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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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入情(五)

    *寒寒醉酒*

    今晚為了慶祝又一位無情道尊破道成功, 主角必然是江歲寒。

    鍾離隱率先舉了一杯酒:「江小五,你能得燭龍照拂,破道如此順利, 也確實是我沒有想到的, 以你的資質,飛升恐怕只在十年之內, 祝你早日渡過最後一道劫數,羽化登仙。」

    「師叔過譽了, 飛升須得合適的機緣, 歲寒擔不起。」江歲寒誠惶誠恐, 也斟了滿滿一杯。

    鍾離隱:「我乾杯,你隨意。」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長輩敬酒,江歲寒只當是客套話,哪裡敢真的隨意, 學著對方的樣子, 一抬袖,滿滿一杯下去了。

    「師尊, 你慢點……」他飲酒速度之快,快到蕭洛坐他旁邊,都沒來得及阻止。

    蘇懷遙微微張開了嘴:「小五, 仙人醉很烈的, 不是這麼個喝法, 別學你鍾離師叔, 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拿火鳳血當水喝, 他都不是人的——」

    咔一聲, 白瓷酒杯被砸到桌上,江歲寒面不改色,淡淡地瞥了對面人一眼:「是,他不是人,他是狗。」

    鍾離隱愣住:「?」

    蕭洛也愣住了:「師尊,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鍾離狗。」江歲寒一本正經,說完,還怕他不懂,指了指對面松形鶴骨的琴聖大人。

    「啊,那個,」蘇懷遙敲了敲額頭,知道要壞事,忙對蕭洛道,「阿洛,你師尊醉了,快帶他回去休息。」

    「明白。」蕭洛放下酒盞,雷厲風行地就去拉扯一杯倒的某人,結果還是沒能攔住他胡鄒八道——

    「鍾離狗,狗中之狗,狗得不能再狗,天底下最狗的狗都沒他狗,他要哪天飛升成仙了,從此天下無狗!」江歲寒被他抱在懷裡,依然吵吵個不停,難為他醉得人事不省,口齒還能這麼清晰。

    「師尊……」蕭洛無可奈何。

    單從模樣看,江歲寒雙目明朗,一點都不像醉了酒的,可說出來的話就很猖狂了:「說我嬌氣柔弱,不像是修無情道的,鍾離狗,就你厲害唄,有本事來單挑啊,以為本聖君怕你嗎?一劍給你轟上天去,轟得你和太陽肩並肩,和月亮唔——」

    後面的厥詞被蕭洛一隻手捂回去了。

    樹蔭下,一桌子菜沒動幾口,鍾離隱卻擱下筷子,欣慰地點了點頭:「不錯,這份膽識和自信,才像是凌霄師兄的弟子。」

    蘇懷遙則站起身來,揚聲道:「阿洛,屋裡書架上有備好的醒神香,你進去記得點上,省得小五宿醉醒來頭疼!」

    話音落了一會兒,蕭洛朦朧的回應才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知道了,謝謝師叔祖!」

    「嘖,現在的小年輕,互相饞身子,打死也不說。」蘇懷遙搖著頭坐下來,拎起酒壺,各自滿了一杯,招攬道,「來來來,好久沒跟你拼酒了,今晚再大戰三倍回合。」

    鍾離隱沒動,目光深邃而擔憂地看著他,半晌,才忍不住問:「君子不乘人之危,小五現在醉成那樣,你不會在醒神香里放了什麼吧?」

    「我是那種人嗎?」蘇懷遙眉梢一挑,抄起一塊糖醋排骨放他碗裡,「狗狗乖,吃骨頭,兒孫自有兒孫福,別天天瞎操心。」

    蘇懷遙沒說謊,醒神香里確實沒放別的,只不過,書架上根本就沒有醒神香罷了。

    ·

    江歲寒生平第一次喝酒,出師未捷身先死,在屋子裡罵夠了鍾離狗,總算是把力氣都用完了,偃旗息鼓地躺在椅子裡,睡得香甜。

    蕭洛一聲不響地鋪好床被,點上薰香,回身開始為他寬衣解帶。

    起初,江歲寒醉酒不上臉,膚色無暇,與往常並無二致,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逐漸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

    像初春時枝頭的第一縷新桃。

    「……」蕭洛不動聲色,解衣的手卻停了下來,僵硬地站在原地,半晌,喉結用力地滾了一下。

    侍奉師尊入睡,自然是要將外袍除去的,至於貼身的裡衣,可以穿著。

    但他私心作祟,像剝開一朵花尋找花蕊,動作輕柔溫存地、將指尖相觸的最後一片衣料揭了開來。

    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瑩白色,在燭火下閃著明潤的光澤,宛如崑山雪玉。

    江歲寒睡著了,稍稍歪著頭,側顏輪廓寧靜柔和,他衣衫半敞著,卻因為醉酒,渾然不覺。

    相隔半尺,蕭洛凝望著他,視線一瞬不瞬。

    「師尊。」明知聽不見,蕭洛依然低低地喚了他一聲,彎下腰,要將他從椅子上抱起。

    忽然,一隻手扣住了他的腕子,蕭洛猛然一驚,抬頭看去,那雙淺茶色的桃花眼,正犀利地望著自己。

    「師……尊?」這一聲,比起剛剛的,底氣差了十萬八千里,蕭洛有種被捉姦在床的錯覺。

    江歲寒不知何時醒來的,唇角輕提,似笑非笑,扣住他手腕不許他亂動,視線像刀子似的在他臉上逡巡來回。

    「你叫我師尊?」熟悉的音色,卻不是熟悉的語氣,其中戲謔挑逗的笑意,讓人心頭一麻。

    怎麼回事,師尊,不認識他了嗎?蕭洛怔怔地看著對方,一時忘記了言語。

    江歲寒垂眸,挑起一根三指寬的雪色腰封,拿在手中端詳了一陣,笑道:「我竟不知,原來師尊的衣帶是用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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