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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5:07:20 作者: 醉里問道
他照著念了一串口訣,周身散發出淡淡的銀光,下一刻,靈燈的燭火輕輕一搖,雪白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啾啾啾~」一隻胖乎乎的小白鳥站在桌上,豆大的圓眼睛明光鋥亮。
——變形術,果然很簡單,不費吹灰之力,我可真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天才。
江歲寒化形完畢,揮舞著短翅膀飛出窗外,根據追蹤符顯示的方向,逮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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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洛從蒼穹派出來,徑直趕赴北邊一處百里之遙的老林子,沿途陰森森的,靜寂無聲,他到得樹林邊緣,便不再御劍,改為輕功穿行,沒入光禿禿的白樺林中,數隻驚鳥撲棱著飛了出去,慘白的月光下,整個林子像一片吃人的沼澤。
蕭洛前日剛受過蝕骨之刑,現下本該是傷痛難行的時候,可他動作間,卻不見有一絲一毫的遲滯,風馳電掣,鬼魅似的疾行在深山老林中。
江歲寒拼命撲閃著短肥的小翅膀,十分費勁地綴在他身後一丈遠,大雪封山,這裡的山路很少有人涉足,一腳踩下去就沒到小腿,冰涼刺骨。
嘶。江歲寒看得牙根一顫,那麼厚的雪,他飛在空中沒沾上,都覺得寒氣凜洌,更不提親自踩上去了。
蕭洛到底是不是人?感覺不到冷嗎?還有,大晚上的,他私自下山做什麼?難道真的是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拜原書情節所賜,江歲寒難免會有點先入為主,總覺得這個未來要滅世的大反派,不能是什麼歲月靜好的角色。
不行,江歲寒搖搖頭,心想趁後續的劇情還沒有發生,尚有轉圜的餘地,一定不能讓他走上歧路。
……
漆黑的山林中,一人一鳥前後相隨,不斷深入,終於在斬落一叢白樺枯枝後,現出了一個山洞。
那洞口很小,僅容一人矮著身子通過,蕭洛一馬當先彎腰鑽進去,江歲寒悄悄地跟著飛進去,順著濕滑的山壁匍匐前行,走過九曲十八彎後,山洞驀地開朗起來,一片陰暗混濁的死水映入眼帘。
水潭中,兩個人相對而立,當然,嚴格來講,是一個人站著,另一個被鎖著。
蕭洛悄無聲息地潛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屏息注視著水潭中的情況——
「哭啊,怎麼不哭了?」一身穿玄色道袍的修士手持一截長鞭,狠狠抽打上對面人□□的身子,鞭上許是有倒刺,所過之處,血肉模糊。
「快哭!老子養你這麼久,不是讓你在這裝死人的!」修士停下手,稍作歇息,抬手抹了把額上的汗,氣哼哼道,「三天了,總共就這十幾顆珠子,夠買什麼?廢物,連一件下品法寶都換不到!」
與他的中氣十足相比,對面人的情況明顯似乎很不好,上身裸露著,血跡斑駁,傷痕累累,從腰際始的下半身淹沒在水下,雙手被精鋼鎖鏈的一端扣住,另一端深深沒入山壁之中,他垂著頭,看不清模樣,唯有一頭深藍色長髮,海浪一般流瀉下來。
鮫珠,藍發,難道這處隱秘的水牢中,關著的竟是個奄奄一息的……鮫人?
江歲寒來自別的世界,從未親眼見過這種生物,一下沒控制住驚愕,嘴一張發出聲微弱的鳴叫:「啾啾!」
他現在是鳥,出口的自然也是鳥鳴,上方潛伏著的蕭洛聞聲一凜,五指本能地去觸佩劍,低頭的瞬間,目光凌厲——
可是……
腳邊站著的卻是一隻小白鳥,圓滾滾,雪絨絨,身子很胖,翅膀很短,像個頭重腳輕的毛絨玩具,也不知會不會飛,兩隻眼睛像豌豆似的,不是純黑,是略微淺一點的茶色。
糟了糟了,被發現了!剛才看得太忘我,一不小心就露餡了,怎麼辦,以書中大反派的作風,萬一被殺掉滅口……
江歲寒慌了陣腳,也顧不得是不是微服私訪了,急著想變回人形保命,可誰知道,變形咒變來簡單,想解開,似乎有那麼些難度。
在蕭洛審視的目光下,他焦躁地原地打轉,本來就現學現賣不熟練,一慌張更找不著北了,翻了半天法術書,愣是沒找到方法。
江歲寒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徒弟:阿洛,是為師,為師變成鳥,一下子變不回去了……
小白鳥茶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玄衣少年冷峻的面容,能看得出來,它真的很害怕。
蕭洛微微一怔,心說一隻普通的鳥會像人一樣,眼中有如此清晰的情緒?而且,它眼睛的顏色,好像那個人。
思及此,他業已凝聚的劍氣緩緩收了回去。
江歲寒大鬆了口氣,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頭上一根白色的呆毛彎下來,像狗尾巴草。
蕭洛:「……」哪來的蠢鳥?又蠢又胖,看著不大聰明,大概是剛才誤打誤撞闖進來,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吧。
他瞥了小白鳥一眼,打個手勢稍作威脅,此地危險,讓它速速離去。
江歲寒看懂了,卻並不打算聽話:不行,為師不能走,在搞清楚你想做什麼之前,為師是不會離開的!
於是,小白鳥顫巍巍地站起來,用翅膀抱著頭,不敢再吱聲了,樹枝似的小腳丫在地上前後挪動幾下,進退維谷,似在猶豫該走該留。
少傾,它非但沒有逃離,反而往蕭洛腿邊挨了過去,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上他的黑靴,表現得很親近。
「?」蕭洛挑了挑眉,指尖凝出一縷劍氣,鋒銳犀利,意思你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