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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27:45 作者: 浮游別/持愛不哀
    謝書亦看的有些入迷,他大腦放鬆,此刻看著窗外人的一舉一動,心裡那點叫心動的火苗越燒越高。

    景洛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忽然一抬頭,謝書亦來不及收回的眼神就被他看進了眼裡,但還不等看清,他就收回了目光。

    被抓包的謝書亦匆忙回過頭,把頭撇向一邊深吸了幾口氣,又恢復了往常那一貫的神情,他又轉過頭去看景洛,只見景老闆瞪著他,抬手指了指玻璃,用口型說了句:不許偷懶,快點干!

    冬日午後,暖意蒙蒙,一顆叫心動的種子悄悄種在了心上,只能來年開春芽。

    等兩人完成這聲勢浩大的大掃除工程,天色已經稍暗了,只剩幾縷紅色的餘暉還瀰漫在天空上。

    *

    吃過晚飯,兩人都一動不動的癱在沙發里。

    景洛揉了揉發酸的脖頸和肩膀,長嘆一口氣。

    「累了?」謝書亦問。

    「托你的福。」景洛答。

    謝書亦笑了笑,「我給你揉揉?」

    「你會?」

    謝書亦不答反問道:「上次感覺怎麼樣?」

    「什麼上次。」

    「貴人多忘事啊景老闆,」謝書亦笑著嘆口氣,「你落枕那次啊。」

    「那次啊,也還行吧,勉強湊合。」

    上次感覺確實還行,雖然沒那麼專業,但脖子的確舒服不少。

    景洛想了想,說:「那你過來吧。」

    謝書亦笑了笑,起身來到景洛旁坐下,他說:「轉過身來,背對著我。」

    景洛乖乖轉身,背對他坐好。

    微涼的手指蹭過景洛的脖頸,激的他一哆嗦。

    謝書亦:「很涼?」

    景洛:「有點,你手怎麼總是這麼涼?」

    謝書亦: 「天冷吧。」

    「那我手怎麼不涼,」說著,他伸手碰了碰謝書亦的指尖,一觸即離。

    但謝書亦卻感受到了景洛手指的溫度,溫熱,帶著一種熟悉感。

    景洛收回手,「你這可能就是體質問題。」

    「可能吧。」說完,他又開始不輕不重的給景老闆按著肩。

    「這個力度合適嗎?」謝書亦問。

    「有點重,輕點。」

    謝書亦輕了些力度,再次問道:「這樣呢?」

    景洛點點頭,「這樣差不多。」

    景老闆享受著謝書亦貼心的按摩服務,突然沒理頭的來了句:「謝書亦,你不是也總脖子疼麼。」

    謝書亦按摩的手一頓,他確實會脖子疼,那是常年寫作落下的職業病,低頭太久脖子就會僵的抬不起來。

    謝書亦:「你怎麼知道?」

    「……」

    人在極度舒適中說話容易不經過大腦,景洛一愣,忽的睜開眼睛,「我猜的,你這東西不得低頭麼,總低頭脖子能不疼麼……」

    謝書亦笑笑,「現在好多了。」

    景洛也配合的笑了笑,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年關越來越近,兩人該忙的也都忙完了。吃過午飯後,景洛稍坐了會兒,就起身去拿了瓶酒準備出門,還順帶拿了兩個紙杯。

    「你去哪兒?」謝書亦看他這架勢,以為又要去和別人比試比試。

    「去跟我爸喝點。」景洛說。

    謝書亦有些納悶,自己來這麼久從沒見過景洛他爸,「叔叔也住這兒?」

    景洛笑了笑說:「就住不遠處那片墓園裡。」

    謝書亦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剛想道歉,還不等開口,景洛又說:「沒事,都走好多年了。」

    謝書亦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走了,很快就回來。」

    謝書亦:「嗯。」

    景洛手裡攥著酒瓶,拉好衣服拉鏈就出了門。

    景洛的父親確實去世好些年了,在他16歲那年,父親因為意外去世,也正因為是意外,才格外難以讓人接受。

    荒寂的墓園裡透著一股陰冷,一排排松樹傲然挺立,像是守衛亡靈的衛士。

    景洛穿過一排排墓碑,來到一座碑前停下,他沒說話,盯著碑上的人看了會兒,就轉過身隨地而坐。

    他把酒瓶放在一邊,拿出揣在懷裡的兩個紙杯,倒上兩杯酒,一杯放在墓碑前,一杯自己拿在手裡。

    「又過年了,爸,」他喝了口酒,看著遠處,「這次沒給你帶花,就只帶了瓶酒,知道你喜歡喝白的,特地給你帶的。」說完,他把紙杯又往前推了推。

    「我挺好的,吃得好,睡的好,人也挺好。」

    景洛沉默一會兒,又說:「她應該也挺好的。」

    他又喝了口酒,自顧自的說:「我最近新交了個朋友,是個作家,人挺好,」他笑了笑,「就是說話挺欠。」

    ……

    「他也是一個人過年。」

    景洛收回視線,偏過頭看著墓碑上細看和自己有幾分想像的男人,「不用擔心我,你自己在那邊好好的,不用掛念。」

    看了好一會兒,他偏過頭,兩肘搭在膝蓋上,摩挲著紙杯壁,自言自語說了好多話,就像是平常和父親談話的孩子一樣,把這一年裡所有的抱怨、心酸、委屈和喜悅都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唯一遺憾的是,這個平時會拍著他肩膀笑著安慰他的男人現在只能透過冰涼的墓碑笑著看著他。

    景洛抹了一把眼睛,看著紙杯里最後一口酒,他說:「最後一口了啊,」他輕輕碰了碰男人面前的紙杯,抬頭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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