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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23:29 作者: 二月星
    「哦。」我自知是我不對,也被她極力掩藏的憤怒驚了一下,不敢再說,也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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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去學校之前我特地去了那家老書店,在熟悉的地方翻找著有次看過的一本高考雜誌。

    「找什麼吶?」老闆娘問我。「請問,以前的舊雜誌還在嗎?大約是兩年前的了。」我撩了一下從耳朵後面掉下來的頭髮抬起頭。

    「是你啊小姑娘。」老闆娘臉上露出笑容,「舊雜誌,舊雜誌賣不出去都被拉到庫房了。」

    「哦。」我撓撓頭,「那算了吧。」

    「你高中畢業了嗎,怎麼都沒再見你了,都不來買書了。」老闆娘問。

    「沒有畢業,高三了,我都是做學校發的習題冊,別的資料也都是班裡統一訂的。」我解釋道。

    「你找舊的雜誌幹什麼,這些都是新雜誌,你看看。」她說著指著我面前的用木板支起來的攤子。「我在以前的雜誌上看到有一些大學的簡介和圖片,高三了......我想看一下自己想考哪個學校。」我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好意思。

    「大學啊。」老闆娘隨手摸了一本,「不用找老的,我就在上一期雜誌裡面見過。」她翻了翻。

    我也跟著翻,我是太久沒有看過這本雜誌了,連摸著都有一點生澀,看著也有一些彆扭,似乎是改版了,模塊的順序和原來不一樣,但狀元採訪,高分心得還是放在了最前面。

    「這不是。」老闆娘指著手上打開的那張內頁給我看。

    《全國重點大學一覽》——「嗯嗯,謝謝您,就是這樣的。」我給了錢把雜誌裝進書包里,騎車進了學校。

    我窗外那棵樹下破碎的陽光很快就消失了,這個下午很快就過去,這也只是一個平凡又不起眼的下午,除了聽課外,我在英語老師講閱讀理解的時候斷斷續續做了一套物理模擬題,在數學老師講試卷的時候把那本又大又厚的數學複習全書做了五頁,在兩個課間做了兩套閱讀理解並對了答案,直到夜晚來臨,那時的我對需要上課的夜晚沒有什麼概念,心裡只有晚自習這一個說法。

    我看著雜誌里若干個帶著校園大門圖片的大學,有的是地名命名的,有的是地名加專業命名的,有的名字是由歷史演化而來的,我突然心潮澎湃——原來大學的大門這麼大,有的就像是南天門。我把那本雜誌打開到那一頁卷著往朱寧桌子上一放,說:「你看看。」

    他迷茫地往眼前拉了拉:「這是什麼?」

    「你看看你想去哪個學校。」「只要是好的都行。」「廢話。」「那你呢,你想去哪個?」

    「我想去北方,我......」

    「莫希,班主任叫你。」沒等我說完,同學從辦公室回來告訴我。

    「哦。」我心裡一咯噔,不知道老師要找我幹什麼,我想那個傳話的同學也不知道,便沒有多問,回頭對朱寧說,「你先看著。」

    第72章 我喜歡!

    走向辦公室的路上, 我莫名覺得自己悲壯極了,如果給自己選背景音, 一定要是「壯士一去兮不返還」的那種, 我要鼓風機在旁邊開關開到最大嘩嘩吹我衣袖的那種, 背景要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那種。

    我並不害怕,只是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第六感有時候是會跳出來證明自己的神機妙算, 人確實有一些生物知識里解釋不了的特異能力,尤其是女人,哦不, 女孩子。

    「莫希, 你知道我找你什麼事嗎?」班主任面色平靜,我分辨不出來那是真的平靜, 還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假象。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一是好事找上我本就是一件小概率事件,二是如果是好事班主任不會單獨把我叫來單獨告訴我,難道他會私下恭喜我嗎。

    「不知道。」我弱弱地回答, 語氣驚慌,不管是什麼事, 我要讓自己顯得更加謙虛無辜一些。

    「我知道青春期,誰都會有一點小心思,但是早戀是絕對不允許的!」班主任突兀地說出這一句話,沒有鋪墊, 沒有前情介紹,我第一反應覺得他找錯人了。

    辦公室里其他老師都有意無意看向這邊,還有高一時我內心尊重敬愛的政治老師,我又羞又惱,對著班主任一字一頓地否定:「那封情書不是我寫的。」

    我內心裡拼了命地維持著風平浪靜,誰都不知道,當政治老師看向我的時候,我有一點想哭。

    「我不是說這封情書。」班主任手指點了點他面前的那封不知名的信,又看向我,「你和朱寧是怎麼回事。」

    「朱寧?」這個時候我竟然餘光在尋找朱寧媽媽,我內心祈禱上帝現在請不要讓阿姨出現在辦公室里。

    「對,你說說,你們倆怎麼回事。」班主任氣定神閒,語氣平和,仿佛已經掌握了全部證據的警察,只等著犯人自己如實招來。

    「我們沒怎麼回事。」我茫然地看著面前這個班主任,他看上去和我高一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沒什麼兩樣,穿著改良後的黑色中山裝,裡面是白色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粒,頭髮梳的一絲不苟。

    我之前一直都知道他是善意的,他是為我們好的,他是盡職盡責的,我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儘管他過於死板嚴厲,儘管他一直對學生施以老師的權威,儘管他不懂得尊重未成年人,但只要想到他是為我們好的,一切好像都可以從根本上體諒,因為這歸根結底也只是一個中年男人落後腐朽自以為是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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