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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9:43 作者: 魚七彩
崔桃拍在韓琦額頭上的手就卡住了,等她回過味兒來去看韓琦的時候,已見他垂眸紅了臉,其實臉紅得不算明顯,耳後那才叫紅得厲害。
鬼使神差地又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本以為會看到某人更加害羞的模樣,卻不想後腦勺忽然被一隻大手按住。
韓琦的回吻時而溫柔時而霸道,讓人有點猝不及防,仿佛她那兩片唇是什麼珍稀美味,非要吃得一乾二淨才行。
一吻結束後,崔桃覺得有點嘴腫,伏在韓琦肩頭大口喘氣,然後推了他一下。
「再不吃飯真的涼了。」
韓琦嗯了一聲,重新落座後,他忍不住還是出口了,「你怎麼不問我,真正的我是什麼樣?」
韓琦早慧,自幼寄人籬下的生活,讓他習慣了承受周圍人輕忽怠慢他的態度,但卻不代表他不敏感於這些,實則他非常在乎,又不願為此所擾。尤其是體弱又性子溫和的母親,他最見不得別人對她的苛待。所以自很小的時候他就深知,改變命運的唯一條出路就是讀書,要拼命讀到最好的程度才行。
所謂的清高冷淡、不同凡俗,不過是童年時期的他,為掩飾自己的卑微敏感而打造出的冷漠外殼,意圖靠著『不露怯』來武裝自己,以避免被更多人輕視欺負。不過這層外殼戴久了,便也就忘了是假的,以至於後來在胡氏面前,韓琦都不曾扒下過這層殼,以為早已成了自己真正的一部分。
唯獨面對崔桃時,他感受到了這層殼,且與她感情越深,他越意識到這層殼的存在,反而患得患失起來,忐忑崔桃喜歡的或許不是真正的自己。
本來這些埋藏在心中細微感受和自我質疑,韓琦一直可以壓製得很好,但最近連日的操勞,越查越深的案情走向,令他心中原本滋生出的不安開始如漣漪般日漸擴大。他怕一旦他的安排落空,一敗塗地,受盡千夫所指,沒了功名地位加身,成了一介庶民,恢復了他當初最原始最卑微狀況 ,他在崔桃心中的光就沒有了,崔桃會看不上他,會像那些人一樣輕視他。
儘管他很清楚崔桃不會是那種人,但這種不安感偏偏在他心中紮根,無法遏制地瘋長……
「我看到的始終是真正的六郎,所以沒什麼可問,倒有可吃的催促你吃。」崔桃再度把筷子遞給韓琦,示意他趕緊吃飯。人都有殼子的,也都有脆弱畏縮的時候,一直如鋼鐵般堅硬的那是真鋼鐵,肯定不是人。所以這沒什麼稀奇,更沒必要讓韓琦特意說出來難受。
韓琦怔了又怔,明白崔桃的意思了。心頓然安穩有了著落,再回想之前的想法,又覺得自己幼稚可笑。終究是他眼光好,運氣更好,才會遇見她,能有機會和她相知相守,這是他這輩子最感恩的事。
韓琦用飯前,將一封信遞給崔桃,讓她正好可以趁著他吃飯的時候看。
信上寫的是莫家的情況。
從發現莫家兄弟跟趙宗清有關係後,自然免不了要對莫家兄弟的情況進行徹查。
以前只是粗略知道莫家兄弟是安平大儒的長子,父母死得早,兄弟倆相依為命,不讀書改從商,年紀輕輕就把生意做得很好。
這次派人去安平調查,則深挖了兄弟二人的過去,以及莫家祖上的情況。
莫家兄弟的曾祖父叫劉策洗,是家中老大,後入贅給了莫家,子孫才都改姓了莫。莫追風的曾祖母莫氏是蘇州富商莫廣文的獨女。莫廣文為蘇州富商,輾轉來到深州安家,欲尋一位才學之士做上門女婿,令莫家不僅可以延續血脈,還能改商從文,令子孫後輩做上大官,光耀門楣。
劉家祖上世代書香,但到劉策洗父輩那一代就不行了,人丁凋零,子孫無才,祖產也早就被敗光,劉策洗想繼續讀書卻連買筆墨的錢都沒有。劉策洗便到莫廣文的鋪子裡做帳房先生貼補家用,莫廣文看中劉策洗相貌俊朗,人品也錯,便選他做了贅婿。
劉策洗中了舉人功名做了縣令,與莫氏共生三子,活到成年的只有莫追風的祖父。但莫追風祖父可惜也是個命短之人,十六成婚,次年得長子後,便因病而亡。
這名長子便是莫追風的父親,大家都尊稱他為莫大儒。莫大儒自幼才思敏捷,少時便被許多飽學之士都誇他喲麒麟之才,他日必能高中進士。但可惜莫大儒身體不好,自娘胎裡帶著不足,體弱單薄,一日三餐都離不開藥。他經不起舟車勞頓,更經不住一下子在考場裡呆上三四天的科舉考試。在兩次參加科考的途中暈倒之後,莫大儒就放棄追求功名,在家修身養病。身體好些的時候,遺憾自己的滿腹才華無用武之處,便開設學堂,收些學生授課。
莫大儒因為體弱,娶妻多年一直無子,後來年紀大些的時候身子骨兒反而比之前好了很多,便有了長子莫追風,再之後其妻在生育次子莫追雨時難產。據說莫大儒之妻是在出門上香的路上突然動了胎氣,才因早產引發難產而亡。莫大儒喪妻之後,身體每況愈下,之後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崔桃發現信上的字跡屬於韓琦,尚存墨香,可見剛寫沒多久。
看來是他將所獲的雜亂消息整理總結之後,才給她看,便省得她費時間分析了。
信的末尾還有備註,莫大儒之妻早產情況存疑。
崔桃看完時,韓琦正好用完飯。這讓崔桃意識到韓琦來她這早做好了覓食的打算,這信就是用來準備在他吃飯的時候給她看的,不然他何必特意寫,用口說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