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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9:43 作者: 魚七彩
等崔桃把嚴大郎引到開封府後門的時候,嚴大郎才認出來這是什麼地方,嚇了一大跳。
崔桃讓他不必害怕。帶他進了開封府,崔桃就結了錢給嚴大郎,嚴大郎卻不敢要,推脫再三才收下。
「你可知外頭關於你的那些傳言?」崔桃請嚴大郎在她新建的涼亭內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
「知道些,都說我逼著岑氏守寡,不讓她改嫁,可我萬萬沒有這樣的心思。她為三哥守喪完畢之後,我就讓內人去勸過她,畢竟那麼年輕啊。她卻說她暫且沒那心思,我們自然不能逼他,便隨她去了。
誰知這幾年,外頭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竟都傳是我逼她守寡,還有傳得更邪乎,說我覬覦她的美色。所以這人我嚴家是萬萬不敢留了,便讓內人尋合適的人家,為了張羅改嫁,可她卻還是不願意,說多了又哭起來。如今弄得我里外不是人,差點都不想活了!」
嚴大郎告訴崔桃,他現在的燒餅生意是越來越差,已經沒有辦法給家裡餬口了,以前一天賣四筐都不止,現在一筐都賣不完。再這麼下去,他連買面做燒餅的錢都沒有了。
「我還聽說,岑氏織布的錢都被你們家壓榨走了?」
「這是誰說的話?」嚴大郎氣得拍桌而起,「我們可沒覬覦她一分錢,以前過年過節有什麼吃的都不忘給她送一份兒。她自然也會回禮,有時候會給孩子買一些東西。她怎麼能對外人一次又一次地這麼誣陷我們?」
崔桃見他說得面紅耳赤,瞧得出他憋屈有火,讓他喝口茶,先順順氣。
嚴大郎喝了茶之後,臉色稍微好些了。他突然跪地,請崔桃為他做主。
他實在是受不了這些流言蜚語了,如果家裡就他一個人也就罷了,他還有妻子孩子,他們不應該平白無故遭受這份罪。
「你信我能處理好?」崔桃問。
畢竟在外人看來,開封府的案子從來都是男人在查,突然是女子,一般人未必會相信。
「我瞧得出娘子是好人。我上次來開封府遞狀紙的時候,聽衙役們提起過崔娘子,說崔娘子的本事,整個開封府的衙役們加起來都比不上。」嚴大郎老實道,「我知我這案子不大,按理我不該報官,不該麻煩開封府的諸位官人們,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便是家務事,也得勞煩衙門為我斷一斷!」
崔桃點頭,打發嚴大郎暫且回去,又囑咐他既然信她,回家就老實呆著,別跟岑氏起衝突。
崔桃隨後就她今日見聞都書於紙上,呈給了韓琦。
韓琦覽閱之後,便問崔桃結論。
「韓推官可有結論?」崔桃反問韓琦。
「這岑氏會做人。」韓琦只說了一句。
「可會做人並不錯,守寡難過,免不得抱怨幾句,也沒錯。若先入為主了,認定岑氏這麼年輕不會不改嫁,便會容易把話聽歪了,事情可能就變了味兒。風言風語一旦傳起來,便有了編瞎的故事摻在裡頭。」崔桃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本身人兩家也沒什麼大錯,又是親戚,何苦因此交惡。」
韓琦聽崔桃此話,便知道她已經有了主意,讓她儘管按照自己的想法處置便是。
「韓推官問都不問,就不怕我處置不好?」崔桃故意問道。
韓琦笑一聲,「處置好了,有煎鹿脯。」
崔桃一聽這話眼睛亮了,馬上保證她肯定能把這案子給處理得妥妥噹噹,都不用過公堂。
「韓推官的煎鹿脯可得備足了!」崔桃說罷就歡快地跑出去。
韓琦落下了手裡的筆,望著窗外飛速跑離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了,他才復而提筆繼續。
次日,崔桃就拎著她做的兩份兒肉腸來見嚴大郎一家和岑氏。
狄氏昨晚上聽嚴大郎講了情況後,才知道外頭竟還有傳言說她們貪了岑氏的錢。狄氏氣得直哭,直嘆他們不知道哪兒錯了,要遭這份兒罪。
等崔桃將岑氏領來的時候,狄氏氣得破口就罵岑氏。
「他們到底哪兒對不起你,你要這般在外詆毀我們?我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了,對不起你?」
岑氏也落淚了,忙搖頭表示她從沒跟外人說過這些。
「你不說,他們怎麼會傳了這樣的話出來?」狄氏質問。
「我……我也不知道。」岑氏越發落淚不止
「巷東的李氏,你可曾跟她說過,你要拿錢給嚴大郎一家的話?」崔桃這時插話問岑氏。
岑氏怔了下,委屈道:「我是說過,可我並沒說是大哥大嫂壓榨我織布的錢,只是碰巧那會兒過節,我說我要包些錢送過去。」
「這就是了,他們若認定你受欺負,聽你說這話,便會擅自揣測是你被他們壓榨了錢。」
諸如嚴大郎覬覦岑氏的美色,也是因為岑氏一直堅持守寡,別人見嚴大郎夫妻跟岑氏說話的時候。嚴大郎夫妻強勢,岑氏溫柔,便以為岑氏受了欺負。他們不信岑氏是自己的堅持守寡,便都編排在了嚴大郎身上。
如今岑大郎因為流言,開始逼著岑氏改嫁,岑氏不願,為此傷心難過,便更加惹來揣測謾罵了。
岑氏聽了崔桃的細緻分析之後,才恍然大悟,「怎麼會這樣?我這就跟她們說明白去。」
「你若現在特意去跟那些人去說,她們未必會信,反而覺得你是受嚴大郎的逼迫所致。那這之後,她們一家子在這巷子了只會過得更艱難,燒餅生意依舊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