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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9:43 作者: 魚七彩
似乎是在韓琦過於冷漠沉靜的態度襯托下,仇大娘看著正焦急救自己的崔桃,突然笑了,她用盡力氣仰起頭,對著韓琦道:「人是我殺的,跟她沒關係。」
「緣由。」韓琦朝那名被捕的年輕女子看了一眼。
「不,跟她也沒關係,萍兒昨天才來京!」仇大娘忽然激動一下,但她還是越來越虛弱,似乎喘一口氣對她來說都成了奢望,「我殺他們夫妻,是想威脅他們交出鹽運圖。本來也想把她殺了。可當我看到她見到死人,竟嚇得跌倒在地,染了滿是血的時候,我便想有個替死鬼正好,省得衙門為了……追查……兇手懷疑我。」
仇大娘口中所言的『她』指的就是崔桃。
「你怎知鹽運圖在他們手上?」韓琦不等仇大娘講話說完,再度提問。
「是……是天機閣……出高價懸賞——」仇大娘突然暈了過去。
崔桃去探仇大娘的脈搏,繼續按著出血的傷口,焦急等著那尋銀針的衙役回來。
那名叫萍兒的被捕年輕女子嚎啕大哭,不停地喊著『師父』。
一時間,除了萍兒的哭聲所有人都靜下來,崔桃的額頭上慢慢滲出細汗。
又過了一會兒,崔桃再去試探仇大娘的脈搏,隨後便將壓著傷口的那隻手鬆開了。
「你幹什麼?你為什麼不救我師父了?」萍兒一見崔桃鬆手,更加崩潰和激動。
崔桃看向此時也正看她的韓琦,輕聲道:「死了。」
衙役帶著崔桃先去洗手。
等崔桃回來的時候,韓琦這邊已經質問過了萍兒。萍兒對仇大娘殺害孟達夫妻一事確實不知情。
李遠等在屋後的草木灰里搜到了一塊沒有完全燒盡的沾血衣布。王釗等則在廚房的門框下方找到了兩處已乾涸的血跡。這應該是仇大娘在殺完人之後,處理血衣時不小心擦蹭上的。
「牆頭的血跡很少,她應該在殺完人之後,脫了衣裳,把血衣隔牆扔了過來,再翻牆回家焚燒了血衣。」
王釗跟韓琦回稟了自己的推斷,並將他剛剛在仇大娘衣櫃裡搜到了一封信遞給韓琦。
信里有兩張畫像,畫像上所繪的人正是孟達、于氏夫妻,另有一張紙條寫有『殺雌雄大盜,奪寶圖,賞銀萬兩』的話。
如此看來,這孟達于氏便是江湖上近兩年極為有名的『雌雄大盜』,據傳他們二人偷盜技術十分佳絕,甚至可出入皇宮於無形。這鹽運圖很有可能是他們從鹽鐵司那裡偷盜而得,有趣的是朝廷至今都不曾傳出過鹽運圖丟失的消息。
仇大娘因得到了江湖消息來找圖,倒好解釋。只是她已經將人殺了,為何還住在隔壁不走?莫非因為沒有得到鹽運圖,便想在這守株待兔,另尋線索?
韓琦看著崔桃。
崔桃覺得韓琦的眼神有點怪,忙道:「現在真兇已經抓到了,已經能證明我不是兇手,我是清白的了。韓推官可以放我了吧?」
韓琦輕笑一聲。
這笑容崔桃略有點熟悉,上次她提供線索要求吃百味羹的時候,韓琦就是這麼笑的,然後把她耍了。
當初在公堂之上,崔桃若剜心般痛苦,慘兮兮哭訴她替人頂罪的樣子著實可憐,堂上所有人都以為崔桃是在為她情郎做傻事。然而,真兇卻是一個年近半百、面似靴皮的中年醜婦。
「原來仇氏便是那個讓你聲淚俱下、甘願為其頂罪、心痛難捨之人?」韓琦聲音悅耳至極,甚至能聽出幾分溫柔的意味來。
韓琦溫柔笑起來,可不是一般的軒舉清朗,堪稱俊美無儔。若被一般女子瞧見了,只怕會忍不住臉紅心跳,甚至激動地發出尖叫。但於崔桃而言,只覺得自己像一隻被對方掐著脖子按在案板上的無毛雞。
她生怕被韓琦識破,順勢就抱著仇大娘的胳膊,眼裡蘊出淚水來,「應該就……就是她吧?我雖不記得為什麼了,可我一見仇大娘就有種親切感,怪不得我剛才那麼拼命地想救她,想來是她以前就待我很好吧!?」
第7章
崔桃把話說出口了,才反應過來姓韓的在把她當騾子遛!
她的『替人受罪』假說,其實早已被勘破了。
在仇氏供述說見她跌倒在血泊中,趁機誣陷她為兇手的時候,就『破』了。很明顯,她成為兇手是一種被動行為,而非主動替罪。
不過倒真奇怪,她當初一沒殺人,二不知真兇是誰,為何連冤枉都不喊一聲,就主動認罪等死?太匪夷所思了!還有那個胸口帶血、指有黑痣的男子到底是誰?
面對韓琦意味深長的目光逡巡,崔桃立刻作恍然大悟狀,當即就把仇大娘的胳膊甩開,疑惑不解地問韓琦:「好像哪裡不對啊,既然是仇大娘殺害了我表兄表嫂,而我並不知道仇大娘是兇手,那我到底在替誰頂罪呢?我是不是誤會誰是兇手了,所以才替其頂罪?」
聰明,竟把問題拋還給他。
韓琦更傾向於認為,崔桃為了保命在胡言亂語。不過,既然她在『失憶』,而且她確實沒有殺害孟達夫妻,受了冤,這點上倒是暫且可以不去計較。
至於其它疑點,韓琦現在沒時間去細究。他轉身便走,鹽運圖的事他必須及時上報朝廷。
崔桃見韓琦終於走了,鬆了口氣。剛才幸虧她反應及時,沒把戲演過了,不然真會被韓琦徹底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