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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5:01:53 作者: 亞歷山大橘
……
施雪三十歲的時候,在家人朋友還有愛人的幫助下她離開了,現在這個世界只有池柚了。
「池柚。」
池柚抬頭看著他眼裡的湖泊,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一座冰山消融,怕是要耗盡半數運氣。她怎麼運氣這麼好,在每個痛苦萬分的時刻里,有個人一直都在。
「怎麼了,」池柚幫他擦眼淚,「是作家的共情能力都很強的原因嗎?我都沒哭你怎麼哭了。」
看他流淚,池柚努力控制住自己正在開始濕潤的淚腺,扁了扁嘴,鼻子還是酸了。
「唉……我沒想哭的,都怪你反應這麼大。」池柚抬頭,試圖讓蓄滿眼眶裡的淚倒流回去,吸氣呼氣,但總是要眨眼的,睫毛顫了顫淚水就成串掉落了。
黎澤捧著她的臉,用指腹碾去眼淚,越看越覺得心疼:「對不起,我當時應該做得更多一些,我明明知道的……知道你那時候有多難過。」
原來他們之間最親密的瞬間不是脫掉衣服擁抱接吻,而是互相替對方拭淚。
池柚的眼裡閃爍著的不是淚光,而是細細碎碎的幸福。
「道歉什麼,你那會自己也是個孩子啊。」
「這世道太不公平了,」黎澤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著,仿佛能觸摸到裡面那個哥窯般布滿「金絲鐵線」的裂紋卻完好無損的靈魂,他不敢細想池柚這一路是怎麼咬著牙過來,痛苦比自己要深上千倍萬倍,他真的覺得太不公平了,「這麼好的人……怎麼要受這麼多苦……」
池柚是一個毫無浪漫細胞和感受不到半點氛圍感的人。
「打住!」她張開自己濕漉漉的雙手,「哭包,讓我去拿下紙巾好嗎?」
黎澤拉住她的手不放,只好牽著他在沙發坐下,抽出三四五張紙巾,試圖堵住他失控的淚腺。
池柚看他長睫濕得一簇一簇,眨眨眼睛,跟雨打了鳥雀,雪撲了絨鴨,我見猶憐:「你還別說啊,帥哥哭起來更漂亮了。」
黎澤無奈地笑了笑,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輕依偎,說得認真,一句承諾:「我們以後好好的。」
池柚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洗衣液的柚子橙花,沐浴露的「艾瑪·漢密爾頓夫人」,還混了一點剛才番茄鍋的柴米油鹽味,這些氣味早已成了「日子」的一部分,她心裡有難言的喜悅,點了點頭:「好。」
雪下得真大,外面有多冷,唇上的觸感就有多溫熱,池柚總是被親著親著就笑出來,控制不住,被壓住這邊嘴角,另一邊又翹了起來。
「這麼高興?」
「嗯……」單個字都被笑意浸了去,醺醺然的。
黎澤親了親她的臉作罷,摟了她一會窗外突然放起煙花來了,距離挺近的,感覺就在小區里。
「城裡不是禁放煙花嗎?」池柚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不會是你放的吧?」
「怎麼會,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為了討你歡心罰自己進局子不見你好幾天?」
「這倒也是。」
池柚靠在他肩膀上看著,眼睛因為綻放的煙花一下一下發亮著:「我好像從來沒有在大雪天看過煙花。」
「我也沒有,有種末日狂花的感覺。」
隔了一層玻璃看鵝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白茫茫的一片突地開出花來,五光十色,開了又謝,謝了又開,這一幕短啊,又覺得長久得很,好的回憶跟釀酒一樣,藏進心裡越久就越酣甜。
「這人還挺浪漫的。」
「嗯?」黎澤偏頭,皺了皺眉,像一秒發現主人移情別戀的小邊牧。
「嗯?」池柚歪了歪頭,「你這什麼表情?」
黎澤拿過茶几上的遙控,把窗簾給關上,假模假式地在臉上擠出點委屈來:「知道了,你喜歡這樣的。」
「我喜歡這樣的。」池柚掰過他的臉,軟下嘴唇湊上去親他,膝蓋陷進沙發里,身子抬了抬,坐在了他腿上。
喁喁情話,靡靡吟聲。
池柚倒沒想到他真的不摘戒指,冷熱界限這麼明顯,每次掃過擦過硌過都難以自禁地打顫。
跌宕徘徊過後回到床上,黎澤摸著池柚的頭髮,似乎在檢查自己剛才有沒有徹底吹乾。池柚拉過他的手,把那戒指摘了。
「我拜託你,睡覺就摘了吧。」
黎澤笑笑,一個完全沉溺在幸福中的笑容。
池柚看呆,撫上他的臉,想去碰碰那笑到底真的假的,真的又覺得虛幻:「你會不會覺得不公平,你最難過的時候我卻沒在你身邊。」
「我最幸福的時候你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
隔天吃完晚飯,他們前往黎澤說的那個藏著禮物的秘密地點。
黎澤還是不說哪裡,開出去不久後,池柚預感路遠,拿著手機想聽個創業播客。
要放了又改變了主意,拿起他的手機。
「喲,密碼?」
「你自己輸輸看。」
池柚輸了他的生日,錯了,又輸了自己九月份的生日,還錯。
「你不給我提示的話我就把你手機黑了。」
黎澤笑:「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這都快二十年前了吧,太難為我了。」
「0915。」
池柚對他記性這麼好感到不可思議:「你那會才五六歲吧?」
「不逗你了,是去年的九月十五,我的幸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