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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澤怔了怔。

    「你不想下啊？那算……」

    「下！」

    電梯上行，兩人各站一角，池柚抱著胳膊掃了他一眼，發現這弟弟的表情很耐人尋味：「家裡很亂？還是父母在，還是女朋友？」

    「我獨居。」

    「蠻好的。」池柚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6點25分。8點她有個會，黃總也會來參加。

    她給助理髮了條消息，身體不舒服，今天不來開會了叫副總監去，不必告訴其他人。

    「我不會在你家待很久的，可以收留我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嗎？」池柚弱了弱語氣，故意低姿態。

    黎澤握了握拳，發現手心有汗，喉間發癢，喉結滾動了一番：「可以。」

    密碼鎖解鎖成功，黎澤按下門把手，開門的瞬間，明明看不到，但視線還是試圖後移了很多。

    池柚一進門先看向牆，可視門鈴。她心裡暗喜，真是老天都捨不得這麼聰明能幹的職場女性被逼走。

    「我攤牌了。」

    蹲著的黎澤正在給她找拖鞋，抬頭看向她：「嗯？」

    太狗了，他現在太像一隻完全聽從主人指揮，但頭一回沒聽懂歪了歪腦袋的馬爾濟斯犬。

    「我替我朋友捉姦呢，臭男人進對面的門了。」

    黎澤找到了一雙沒穿過的男士拖鞋，他拆開包裝，放在池柚腳前，頓了頓：「你不會就是那個朋友吧？」

    他邊說邊站起來，身高的壓迫讓他的這句話很讓人懾憚，但臉還是一如既往的人畜無害，甚至表情有些卑微。

    池柚搖了搖頭，打開可視門鈴，對門拍得很清楚：「我就在門口看著，拍到證據我就走，打擾你了也謝謝你。」

    黎澤無奈，側了側身低頭換拖鞋，徑直走向一個房間。

    客廳的燈亮了，池柚往裡看了看，灰白的裝修風格，很冷淡。

    很快，黎澤就從房間裡出來，左手三腳架，右手DV機。

    「用來復盤棋的，」黎澤邊架機器邊含笑看了她一眼，「你看著也不像是會浪費時間的人。」

    彎彎的笑眼映出池柚略顯僵硬的表情，她對上他的視線，他又扭頭擺弄DV機。池柚只好換了鞋，是亞麻拖鞋，雖然不合適太大了，但很舒服。

    「正式下一盤吧，你是個不錯的對手。」

    第9章 「你結婚當然寫你名字了。」

    「喝什麼？水，茶，可樂？

    池柚想了想：「可樂。」

    黎澤勾了勾嘴角：「沒有。」

    池柚饒有趣味地看著他，那天給他可樂的時候確實捕捉到了一絲自我解嘲的眼神，沒想到這弟弟還挺記仇的。

    「喝茶吧，我放點薰衣草進去，安神。」

    池柚點了點頭，按他的指引，先進了房間。

    裡面布置得很簡單，桌椅棋具，茶台上只擺著一個茶杯子，的確是獨居。

    「你吃飯了嗎？」

    突然從後面閃現的黎澤稍稍嚇了池柚一跳，她回過頭，簡單一句：「吃過了。」

    還餓著的黎澤只好說：「飲水機里的熱水泡茶不好喝，我燒個水，大概幾分鐘，你隨意坐會。」

    差不多十分鐘，黎澤拿著茶壺和一個新茶杯過來，汝瓷的，釉厚細潤，非玉勝玉。

    兩人正式開始下棋。池柚抓了一把棋子，看向黎澤，突然抿了抿嘴，憋笑。他嘴角邊有麵包屑。

    黎澤從面前的棋盒拿了一個棋子。

    池柚張開手，兩個棋子。

    黎澤把盛著黑子的棋盒放在她面前，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茶壺溫著，茶香裊裊，還透著一股花香。

    池柚瞥了一眼茶台上的菸灰缸，輕輕落子，淡淡問道：「能抽菸嗎？」

    「能。」

    池柚把同款打火機放在桌子上，再抽出煙點燃。

    黎澤知道她在解釋自己為什麼不質疑他外賣員的身份。心中莞爾，姐姐就是姐姐，心裡跟明鏡似的，對自己完全是降維打擊。

    「你不打職業嗎？」池柚吐了一口煙。

    她查過我了？黎澤眯了眯眼睛：「不想把興趣愛好當工作，而且我下棋喜歡苟著，觀賞性太差。」

    「觀賞性有什麼用，贏才重要。」

    黎澤抬眼，她穿了件寬鬆的白襯衫，襯得她纖細羸弱，袖口隨意挽起，手執黑子，手腕筋骨微凸。

    局面複雜，她正凝神思考。黎澤覺得很神奇的一點是，圍棋需要強大的計算能力，但她眉頭都不會蹙一下。

    入秋了，氣溫直降十度，不過二十多度的天氣是最舒服的時候。黎澤看著她，微涼的冷淡之感，迎面而來。

    「看你下棋一定很過癮，大開大合，風起雲湧，棋風很犀利。」

    「看打架當然得越熱鬧越好，」池柚喝了一口茶，茶苦但花香流連唇齒，「女棋手的生存長期被擠壓，不犀利好戰誰來看你。」

    黎澤若有所思地反問她：「你不打職業嗎？」

    池柚正準備落子，聽到這話，頓了頓後才放下黑子：「不想把興趣愛好當工作。」

    黎澤放下茶杯，淡淡的苦澀在口腔擴散。

    後面兩個人再沒有講話，房間裡只有「噠噠」的落子聲。

    「已經三劫循環了，」池柚呼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時間居然已經九點了，「不繼續了吧。」

    黎澤活動活動脖頸，從艱難戰場下來只覺得酣暢淋漓，他看著池柚，窗簾沒拉，皓月一盞，遙遠的月光雖抵不過頭頂的燈，但淌在她身上像覆了一層軟軟的絨。一開始的冷硬似乎在終局一瞬後柔軟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