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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田振暫時不去碰他,轉身進了門口的密道。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密道並沒有通往外界的出口,只是一個菱形封閉空間。他四處查找,密室內的牆壁上並無出口,只能再退出來,但沒想到的是外頭的鬼再一次動了起來,而且馬上就要掙脫鐵鏈了。

    鐵鏈上的銘文好似完全失效,徹底鎮不住他。

    但是他太虛弱了,像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蝴蝶,肩胛骨多次發力又因為疼痛而停下,最後只能低著頭被吊在原處。頭頂的水又滴下來一滴,剛好滴在了他的頭頂,可是他已經沒有抬頭去接水的力氣了。

    隨後,他吸了下鼻子,像是默默地哭了。

    這隻鬼怎麼了?他為什麼哭了?到底怎麼回事?田振仍舊舉著槍口,他並不懼怕惡鬼,和惡鬼打交道已經成為家常便飯,但是深知這些東西多會騙人。

    所以當下,田振並沒有打算再和他接觸,而是端著槍去找找出路。

    半小時後,田振端著槍又回來了,這附近一條生路都沒有,他只能來冒險問鬼。

    鬼像是已經不哭了,但還保持著虛弱的姿態,手臂和後背的傷口仍舊往外流著血。田振將槍口對準他,用平時審問嫌疑人的語氣問:「你叫……陳竹白?」

    那鬼動了動耳朵。

    好吧,看來還真是叫這個,田振只好認命:「你知道怎麼離開這裡麼?」

    叫陳竹白的鬼沒有動靜。

    田振看著他的手說:「如果你是虛弱到沒法說話就動動指尖,如果你是不知道就不用動了。」

    兩三秒後,那纖細染血的指尖動了兩下。

    呼,還真是虛弱到沒法說話了,田振一時間陷入兩難,幫他,他很可能反殺,不幫他,自己要死在這裡。而且他都聽到這附近還有別的活物的動靜了,不知道是其他的鬼魂還是活屍。

    還沒等田振思考明白,那根手指又動了兩下,像是積攢起全身力氣才能發動。他低垂著頭,宛如被雷雨暴打過後的百合花,但手指卻目標明確地指向了頭頂的方向。

    滴答,一滴水又滴下來,這麼大的明示田振要是再看不懂就別活了。

    好吧,就信他一次,畢竟世界上還有鍾言那樣的惡鬼,賭一把他也是好的。田振將匕首收到袖口的刀帶上,保持警備,隨時能將刀刃甩出來,但同時也蹲了下去,將陳竹白的臉小心翼翼地抬了起來,同時幫他擦乾淨臉上的泥污。一滴水剛好落下,就落在他的嘴唇上,陳竹白慢慢睜開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然後張開嘴渴求更多。

    「渴……好渴……」喝了幾滴之後他才能夠說話,頭很疼,眼睛也很疼。

    田振抬頭看向上方水源,按照這樣的滴法,好幾天才能湊足一杯水,恐怕陳竹白就要渴死了。雙重無奈之下他只好拿出戰術背包里的鐵水壺,這裡頭大概500毫升,應該夠他喝。

    瓶蓋擰開,清甜的溪水從瓶口流出,緩緩倒入陳竹白的口中,又因為倒得過急一不小心流出一些,順著陳竹白的頸側蜿蜒而下,沖淡了他胸口的血跡。田振心急如焚,只想著趕緊出去幫忙,外頭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呢,一個沒注意的功夫陳竹白已經撐開雙目,眼神迸發出對水的瘋狂渴望。

    隨即鎖鏈聲響起,陳竹白的身子往前一進,竟然將嘴唇對上了瓶口。口渴到巔峰的人大概就是這樣,一點水的氣味就能激活身上的求生意志。喉結快速滑動,瓶子裡的水也在快速減少,沒幾口下去500毫升就被完全喝空了!

    「你慢點兒,慢點兒。」田振趕緊將瓶子收回來,晃了晃,兩秒鐘的功夫水就沒了?這隻鬼也太能喝水了吧?也不知道整個白龍潭夠不夠他喝的。

    「渴……」陳竹白還是虛弱,頭微側,靠在顫抖的手臂上,眼巴巴地看著旁邊的活人,「你……放我下來……我帶你……出去。」

    周圍的危險還未徹底解除,如今眼下又是這樣的難題,田振再一次陷入了兩難境地,不知道該不該將他放下來。

    「求你了……」陳竹白再次開口,一滴透明的眼淚滑了下來。

    田振的手緊緊攥住匕首的刀柄,頭腦里天人交戰。

    山上又是一陣輕微震動,墓穴已開,山風終於將那場黃沙吹開,露出了山間本來的面貌。鍾言看著元墨和小翠的衣衫和相貌就知道他們這些年一直在墓里,沒見天日,沒來得及換身子。灰頭土臉,身上也有殘缺的地方,雖然和他們從前的小模樣有所出入,但鍾言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們。

    他們可是自己給的身子,一個為紙,一個為泥,兩個孩子死時都不到13歲。放在現在,他們是才上初一的中學生。不知不覺間鍾言就濕了眼眶,心裡有個聲音在默默許願,都回來吧,都快快回來吧。

    但是除了鍾言,其他人都還防備著,能從墓穴里活著出來的大概率是鬼。飛練倒是往前了一步,疑惑地問:「你們叫他什麼?」

    元墨和小翠暈頭轉向,在墓穴里的時間太久太長,長到他們完全沒有了時辰的概念。這是哪裡?不認識。現下是什麼情形?不清楚。但唯一能分辨出的便是大少奶奶和大少爺的聲音,在地底下的時候他們就聽見了。

    他們日夜苦思的大少奶奶在拍門,主子心裡頭的藤術消失了,他來接他們出去了!

    「他們是在叫我,在叫我『大少奶奶』。」鍾言不知不覺間又一次淚流滿面,好像彈指一揮間時光就飛速流逝了,他們上一刻才剛剛分別,可人間已經變天。這世道不再是他們的那個世道,他們的城變成了現在的崇光市,自己兜兜轉轉這麼些年都沒走是有原因的,因為秦翎的墓在這裡,自己這個未亡人還得守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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