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頁

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不會,只要還活著就行,說不定他還有轉世。」光明道人哭得比秦逸哭得還慘,他看過了秦翎的前世今生,知道他還有一世。

    鍾言緩緩地搖了搖頭,他連娘親的轉世都沒找到,又有多大的本事去找秦翎。就在他慌亂之中袖口裡滾出一顆血紅色的珠子,正是他身上最後一顆轉時珠。吞下後可看盡因果,鍾言將它含在口中咬碎,心裡默念……

    若我不死,還會怎樣?

    他的頭暈得很,好似被人扔進了漩渦里,而且有什麼東西正在抽離他的記憶,讓他慢慢忘卻。那些鮮明的笑臉和鮮活的生命都開始褪色,說話聲也聽不太清,就在這一片茫然迷糊當中他看到了一座山。

    一個藍色的牌立在山腳下,周圍有閃爍的亮光。明明是黑天,那不是燭火的光卻把牌打得清晰可見。上頭字體是自己沒見識過的形狀,可那三個字他認識。

    望思山。

    望思山?在哪兒?鍾言頭痛欲裂,轉眼間又聽到自己和別人說話,那些人都穿著自己沒見過的衣裳樣式。

    「莫非真有陰生子降世?那些惡鬼是來找陰生子的!」

    陰生子?再然後眼前一晃,自己也換上了一身紅色的衣裳,只不過衣裳的樣式也很稀奇。而另外一個不人不鬼的人抱著自己,一半身子是人,另外一半好似散掉的人形,猶如一陣黑煙。

    「終於……生死不離,白頭偕老。」鍾言看到自己幸福地靠在那人的懷中,那人的手裡攥著一方紅蓋頭。

    最後眼前全黑,鍾言一頭磕在秦翎的墓碑上,徹底陷入了昏迷。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輛馬車,車上掛著紅色綢緞,等到車停下,穿著一身喜服的秦瑤被徐長韶扶了下來,提前掀開了紅蓋頭。

    原本應當去徐家的紅轎被換成了馬車,只因為徐長韶答應了秦瑤,過門之前要讓她看看她大哥的墓。

    「居然在山上。」秦瑤臉上的胭脂已經哭花。

    「咱們上去吧,你兄長是我的舊友,於情於理我也要看他來。只是不知那墓穴的風水好不好,你若覺著不好可以遷入你秦家的祖墳。」徐長韶也穿著喜服,可兩人的臉上皆無喜色。

    「不必了,我大哥他不喜歡人多熱鬧,這裡山清水秀,依山傍水,說不定他真的喜歡。」秦瑤是懂大哥的,在春枝、夏露、秋谷和冬華的攙扶下緩緩邁上石頭台階。她的腳不行,而徐長韶的身子不好,一對年少夫妻走上山著實困難,走了一個時辰才到。

    這個時辰自己應當在徐家拜堂了,可這會兒卻在這裡。秦瑤大膽地捏了捏徐長韶的手:「多謝。」

    「不必,我答應過你兄長。」徐長韶緊緊地回握住她那隻冰冷的小手。

    兩人在丫鬟和貼身小廝的陪伴下再登了幾十台階,秦翎的墓就到了。只是他們都沒想到這裡會有人,有元墨、小翠以及一位陌生的道長。

    「許媽媽!」秦瑤瞧見了許蘭就放心了,她在,小逸必定也在。她不顧一切地快走過去,許蘭瞧見她立馬跪下行禮,同時將懷裡哭鬧的小公子給了她。

    「四小姐!」元墨和小翠更為震驚,今日是四小姐成親的日子啊,她怎麼來這裡了!

    「我來看看大哥。」秦瑤抱著小逸,目光停留在石碑前頭,「那是……長嫂?長嫂回來了!」

    徐長韶這時也到了墓前,穩穩地扶住抱了孩子的秦瑤,生怕她摔倒。

    而暈倒在墓碑前頭的人就在這時動了動,緩緩睜開哭腫的睡眼。醒來之後鍾言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裡,更不知道這些人都是誰。

    可是心裡像是被誰挖空了一塊,隱隱作痛。

    他再看向眼前的墓碑,一字都沒有。這是誰的墓?

    光明道人悄悄地走到了秦瑤的背後,說:「我在他身上下了藤術,不然他就要自盡……我沒想讓他死。這藤術只能下、不能解,等我走的那天才會自然解開。你們……要不要過去和他說說話?不過他現下必定已經不認識你們了。」

    甦醒過來的鐘言還在發呆,他看著四周,只有一把骨扇,一段短短的續命繩,以及手上的舊戒指。骨扇顯然是用了很久的貼身之物,扇面是梅蘭竹菊,可續命繩為何變這樣短了?這不該啊,自己可是有長長的一條。

    他再摸身上的其他法器,居然一個都不見了。這是給丟了還是讓人打劫了?而手上那枚戒指舊得出奇,看上去不值什麼錢。

    他又摸了摸鬢角,隨手拿下一朵白色的紙花。

    奇怪,這花是怎麼戴上的?是自己戴的?不過既然戴了就戴著吧,鍾言並未覺著有什麼不好,轉手收起骨扇和續命繩,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再看向不遠處的那幾個人,有人、有紙人、有泥人、有道人,地上還有一隻死雞。他們都不說話,也不過來。

    大概是不認識吧,或者被自己這幅樣子嚇得不輕,那自己就走吧。鍾言最後撣了撣衣服,臨走之前又看了那墓碑一眼。

    不知道裡頭埋著什麼人啊,怎麼連個名字都沒有?不過現下自己要去尋找師兄了,不知道他落在何方,是不是被什麼法陣給困住了……望思山,陰生子,這六個字闖入他的意識,他更奇怪了,腳下這座山叫純靈山,方圓幾百里並沒有一座山叫望思山,那這幾個字是怎麼來的?鍾言擔心著,又隱約覺著有什麼大事發生過,最後想不明白,毅然決然朝著下山的方向走去,只覺得累得很。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