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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元墨,把泥鰍拿過來,我看看。」秦翎最終開口。

    元墨眼巴巴地看著門口,多期望少奶奶這時候立馬回來。聽到少爺的吩咐他趕緊去搬:「您要看泥鰍做什麼?」

    「看看也好,別人都養不好墜龍,恐怕我也不能養好……但畢竟養過一場。」秦翎說。泥鰍被搬過來了,元墨乾脆又把鯉魚和烏龜拿過來,老龜已經站在了盆壁一側,即將翻越出去。

    可是這一回它沒有了上回的力氣,怎麼都翻不出去了。

    咯噔,咯噔,咯噔……聲音越來越近,秦翎抬頭看向續命繩,它宛如蠟燭芯子正在快速縮短,從四丈縮短成一丈。

    「元墨,小翠,你們過來。」秦翎用一隻手拍著秦逸,躺在床上的他雙目清澈,語氣自如,而且身上哪裡都不疼了。元墨和小翠趕緊過來跪下,腰背深深地彎了下去。

    「我走之後,不要為我守墓。」秦翎聽著那催命的聲音,陰兵恐怕已經收了柳媽媽的魂魄,也終於找到了這院裡。

    元墨和小翠低頭不回,仿佛只要不回,主子就不會死。

    「小言他是兔子成精,身邊不能沒有自己人,你們要跟著他走,生生世世,世世代代地跟隨主子,替我好好照顧他。」秦翎攥著手裡的香囊和金鈴,氣息慢慢地弱了下去,「我走之後,少奶奶不用替我守喪,我和他有休書,你們要勸他儘快走出悲痛。」

    兩個孩子仍舊不肯抬頭。

    「有休書,算作和離,這樣你們少奶奶就不能為我守寡了。」秦翎不忍心去想小言為自己落淚的模樣,只好狠下心說,「休書在屜子裡,你們要勸少奶奶遠離紛爭,開開心心去過自由自在的日子。秦家已經約束他太久了,他並不喜歡這樣的日子,我知道。」

    地上忽然滴落了幾顆淚水,泥人和紙人不是不能落淚,只是要到悲痛絕境。

    「春枝、夏露、秋谷、冬華,四個大丫鬟跟著秦瑤去徐家,算是她的貼心人,從此不算我秦家的丫鬟了。童花和張開也跟著你們少奶奶走,徐蓮若是想走便走,若是想跟秦瑤去也可,隨她的意願。告訴你們少奶奶,不要為我報仇,只管走就是。」秦翎安排著自己的身後事,最後看向秦逸。

    秦逸根本沒有熟睡,他一直醒著,只是不哭了。

    「小逸……往後就辛苦小言了,不過我很放心,他會帶大我們的孩子,保護他,喜歡他。」秦翎說完後親了秦逸一下,忽然間所有力氣全失,他看向頭頂,一隻手慢慢地垂向床邊。

    「我是等不到他回來了,但我知道,往後必定還能相見。」秦翎閉上眼睛,他太了解小言,也太相信這份情。若小言一直不死,他豈能罷休,他會不眠不休地尋找自己的轉世,然後一次又一次地結拜為夫妻。

    想到這裡,秦翎忽然間不怎麼怕死了,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一閉眼就會投胎去,然後等到再次見到小言就一定會全部想起。

    「我不難過,因為我知道往後每過一日都和與你相見更近一日,心裡是歡喜的。小言,你我終將相見,我會等。」秦翎的一滴淚水滑過面龐,穿著他大婚的喜服慢慢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只是不知道,今夕是何時了……」

    猝不及防沒了聲響,元墨和小翠都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立馬抬頭跪行兩步,狠狠地磕下頭去。端著藥碗的童花愣在門外,他看不到身後的院落里已經站滿高大的陰兵。

    落在泥鰍面前的那隻手就在這時候被咬破了,兩條黑色的墜龍鑽出淤泥,快速地喝著秦翎的血。唯有那隻大公雞跳上了床,仰著頭,用力地在晚間啼鳴,要鳴得啼血來送秦翎這一程。

    第199章 【陽】混沌煞9

    鍾言從頭痛中醒來,卻不知身在何處。

    身體疼得像四分五裂,可是卻看不到任何傷口,他平躺著往回吸氣,試圖想明白自己到底在哪裡。想著想著,他看到手指捏著一個染血的紙鶴,頓時將昏倒前的一切記起。

    師兄出事了,秦翎也快不行了!

    「啊……」強忍疼痛,鍾言慢慢地站了起來,他好像還在原地,仍舊是那片滿是落葉的野林。只不過法陣的存在令他強烈不適,顯然這附近還有高手。

    「什麼人?」鍾言聽到了腳步聲,他急於回到秦家去,也急於弄清師兄他到底遭遇了什麼。

    「你可終於醒來了。」很熟悉的聲音出現,鍾言下意識地抬頭一瞧,懸崖高處站著一抹玄青色身影,正是光明道人。

    「你到底要做什麼?」鍾言已經氣血攻心,瞬間變回了白髮紅眸的鬼形,外加他這身正紅色的喜服甚是艷麗,宛如惡鬼出山,眼神中再無憐憫。

    「我不做什麼啊,我只是想讓你陪我一起煉丹去。」光明道人說著說著就坐下來了,兩條腿在懸崖邊上打晃,根本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著急和沉穩,「我知道你是什麼。」

    鍾言試著打開手印破壞他的法陣,然而等待他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到後來他完全放棄了破陣,也不理會光明道人的話,而是四處觀察尋找破陣的命門。

    然而他這點把戲被光明道人看了個明白,他把手裡的拂塵晃來晃去,充滿童真地問:「你明明是惡鬼,為什麼要與凡人相處呢?」

    「你到底是什麼人!」鍾言發出一聲嘶吼,草木震動,樹枝被他吼得紛紛折斷。他不相信這個光明道人就是最初來到院裡的那位,他怎麼看都和那時候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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