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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好,我都聽大哥安排,若是能為三哥沖喜也不錯……」秦瑤甚至都想到這一層了,當初長嫂也是沖喜,「這不就成了嗎?我成婚好好地沖一衝,說不定三哥就活了!」

    「不是,你大哥他不是這個意思。」鍾言沒想到她會同意,更沒想到她想得這樣歪,「你的婚事不是為了沖喜,只是為了你。」

    秦瑤的目光在他們兩人當中徘徊:「那三哥怎麼辦?」

    對啊,三哥怎麼辦?秦瑤小時候和三哥也很好要,有時候甚至好過了大哥,因為大哥年長,三哥和她差不多大。三四歲就總被三哥抱著了,不管他去哪裡都記著給自己帶好玩兒的回來。三哥還說將來等自己出嫁要出一支馬隊,搜羅天下駿馬當作他那份心意。

    直到幾年前,大哥開始生病,三哥也長大了,兩人便再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親近,懂了男女有別。

    「小泠的事我自有安排,我也不會為了沖喜將你嫁出去。」秦翎緩了緩,忽然問道,「小瑤,你告訴大哥,你對徐家公子是否有意?大哥怕你嫁了不喜歡的人,想要問問清楚。」

    鍾言也是這個意思,女子若和不喜歡的人同床共枕實在太可憐了,柳筎就是那樣,她生命里的光彩在飛速流逝,逐漸變成一個死水般的女子。然而秦瑤並沒有回答,沒點頭也沒搖頭,低頭看著她小小的繡花鞋不肯抬頭。

    倒是那隻大公雞也跟著著急,輕輕地啄著她的鞋子。

    這就是了,秦翎心裡明了,小妹果然對徐長韶有意。

    「大哥明白了。」秦翎同時也放心了,他臨走之前能親手把小妹嫁出去已然無憾,「如今你那藥方子別再吃了,吃了好些年也該停下。」

    「就是,來,長嫂摸摸你的脈象。」鍾言抓住秦瑤的手腕一碰,周邊空氣驟然凝結,他震驚地看向秦瑤,「你加量了?」

    秦瑤見瞞不過去,便點頭承認:「我怕藥力不夠便偷偷加了,是不是不好啊?」

    「哦……沒什麼,只是這藥再吃就不好了。」鍾言笑著搖搖頭,扭身看向師兄。

    陳竹白懷抱著秦逸,一抬手,將陰兵小人收了回來。

    等秦瑤離開鍾言才變了臉色,噗通一下坐在秦翎身邊再難起身。秦翎剛要繼續翻看黃曆,敏銳地察覺到了小言的不對勁:「怎麼了?」

    「秦瑤壞事了。」鍾言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秦翎手中的黃曆冊子掉在地上:「小妹不會也病了吧?也讓人害了?中了蠱毒?」

    「不是,不是。」鍾言趕緊說,「不是蠱毒,不是人害,是她自己把藥方子加量這才壞了大事。要是她按照我給的藥量吃下必定沒事,但她吃多了……不小心傷了身子。」

    「怎麼傷著了?」秦翎還沒聽懂。

    鍾言看了看師兄,只好吞吞吐吐地說:「……小瑤恐怕,恐怕,往後再想生就難了。」

    秦翎手裡的茶杯終於打翻,這一刻稱得上是面如死灰,最後連閉眼都那麼無力。自己和小泠快要走了,二弟不能生育,如今小瑤也……莫非是天要秦家斷後?

    除此之外,秦翎想不到任何理由。恐怕這真的就是天意,天意不可違背。

    這消息對秦翎而言太過殘忍,鍾言勸了好一陣子才將人勸住,好不容易給秦翎哄睡了。趁著這個功夫他來師兄房裡,小逸這會兒還沒睡呢,睜著大眼睛在師兄身上亂爬。

    「他怎麼總這樣精神?」瞧見孩子,鍾言心裡泛起酸酸甜意,抬手將秦逸抱在懷中,「師兄你覺出什麼了嗎?」

    「覺出來了,陰兵小人也覺著她身上有仙家的氣息,而且認不出是哪一路的仙家,甚是可疑。或許秦瑤比咱們想像中厲害許多。」陳竹白雙眼睏倦,這幾日做法給秦翎續命也在耗費他的精神,「明日咱們去秦瑤院裡探一探,我就不信揪不出什麼來,要真是黃皮子……那後廚死去的那些人就都是她吸血所殺。」

    「秦翎還什麼都不知道呢,還操心她的婚事。」鍾言見師兄疲憊不堪,說完便起了身,「今晚我帶著小逸去睡吧,你好好休息。」

    秦逸往陳竹白這邊抓了抓,顯然不太樂意,但陳竹白實在沒精力去顧他,便只好點點頭,看著師弟將房門關上。

    屋裡回歸安靜,燭台上的橘色火光溫暖人心,時不時晃在牆上,讓人看著就容易犯困。陳竹白輕輕地翻了個身子,不一會兒便沉入了夢鄉,然而他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清明夢當中,始終走不出去這個噩夢。

    他清楚地明白這是夢,卻又無力更改。

    這是他隨軍出征的頭一年,年齡剛過二十的新將急著立功,他們便在深山老林中埋伏西北的敵軍。天寒地凍,為了誘敵出現將領使出一招苦肉計,裝作被大雪圍困,困頓不前,兵心動搖。然而西北敵軍也沒有那麼輕易上當,久久觀察之下並未發兵,這時候就需要苦肉計再苦一招,由傳令兵冒死沖營往外送信,求兵求糧草。

    而那時候的陳竹白並不明白這一招意味著什麼,待傳信兵發兵之前是他去送的。

    那人有著一張年齡不大的面孔,哪怕身子套上了鐵甲仍舊看不出多魁梧來。他身上背著軍旗就是背著軍狀,就在他上馬之前,陳竹白卻認出了他。

    「等等,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陳竹白往前走了兩步,這張臉他有印象。

    然而那人已經上了馬,那樣年輕鮮活,可背後是軍令如山:「從前我給將軍的帳子裡傳信,見過軍師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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