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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陳竹白說完,鍾言想起了自己那夜裡見到過的滿池錦鯉。果然自己那夜停止刺殺是對的,將軍府里不知道還有什麼陷阱,專門等著自己這種人進去。

    「師兄,這些年你隨他征戰,連我也跟著披甲上陣,我從未問過你和他的事,這會兒你能不能和我說了。」鍾言蓋著師兄的手,好似又回到被他撿回去的那晚,兩個人相依為命,「他殺來殺去,四處引戰,是不是要找什麼?」

    陳竹白虛弱地點點頭。

    「他要找的是『長生』。」

    鍾言歪了歪腦袋,他對世間真的太不懂了。

    「人一走就要輪迴,今生的帶不走。降生的時候雙拳緊閉,象徵上輩子的帶不過來,走的時候雙手攤開,意思是這輩子的無法拿走。而他,想要長生不老,享用這一世的榮華富貴和地位。」陳竹白說,「自古長生就是帝王之術,可放眼望去哪位帝王真正長生了?別說長生,帝王連浩瀚汪洋那邊是什麼都說不清,都是凡夫肉胎。而他府上的神算一族替他算出過不少事……」

    「算出世間萬物有一『長生』,只是需要掘地三尺去搶?算出他必定死於槐樹之下?」鍾言反問。

    陳竹白無言地肯定了。

    「荒謬。」鍾言說,「我從未見過神算一族,只聽說他們神通廣大,當真是這樣厲害?」

    「你身上的轉時珠還在嗎?」陳竹白朝他伸手。

    鍾言只好拿出來,只不過原本三顆,現在就剩下最後一顆,孤孤單單地躺在他的手掌心裡。

    「你知道這東西是怎麼製成的?」陳竹白拿起一顆。

    鍾言搖頭。

    「這東西是我撿到你那天,你錦囊裡頭帶著的,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得來,可轉時珠乃是無價之寶,乃是帝王所求,可令人做清醒的清明夢,查看下一步的究竟與因果。但這裡頭紅色的液體不是藥物,而是神算一族的指尖血。」陳竹白將琉璃珠放在燭火前頭,紅得都有點黯淡了,「神算一族是以血為祭,這是血,是封住的神算之力,能未卜先知。不然你以為世間真有法術能讓人看穿時辰?」

    「不可能。」鍾言搖頭,「我不認識神算。」

    可吞服之後確實痛苦不已,心肺灼燒,骨裂寸斷。

    「或許是你很久很久之前認識,或者認識了什麼人,那個人又認識了神算。你已經用過了轉時珠,知道這東西的厲害和真實,我也不騙你了,神算從來不會出錯。那人身邊的神算子算出『長生之物』有三處,還有一位神算說他遲早死於槐樹之下,且是被人一箭射死,他便要先砍殺所有能見到的槐樹,然後制了一身異常堅固的金玉鐵甲。只不過那位神算算出他的死期為六月二十,如今日子已過,他已經將那位神算子五馬分屍了,只說是算錯。」

    「可我知道神算子絕對算不錯,我也算出他快不行了,身子裡頭會有一種病發作。不知是我對,還是那死去的神算子對。」

    「神算為何不算算自己的命數,若是能算出來便不和他說,這樣自己也不會死。」鍾言感到可惜,得神算者得天機,他居然這樣殘忍地殺了。

    陳竹白再搖頭:「神算有一命門,便是他們只能算其他,不能算自己。只要算到自己頭上,必心脈盡斷、口吐心臟而死。」

    「居然……死得如此慘烈。」鍾言喃喃地說。師兄將最後一顆轉時珠給了他,他趕緊好好收著。

    「師兄,我實實在在問你一句,你對他……還有情嗎?」收好之後,鍾言欲言又止,可又說了出來。

    陳竹白沒說「有」也沒說「沒有」,沒點頭,也沒搖頭,正在他終於醞釀好了要開口之時,懷裡的秦逸忽然大哭了起來。於是他也顧不上想什麼「有情沒情」,趕忙拿起旁邊的扇子小心地扇,直到秦逸破涕為笑。

    這個問題,鍾言始終沒得到答案,他也沒再追問了,因為他知曉「情」這東西難斷,自己只和秦翎認識一年就如此不舍,師兄跟了將軍二十來年,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撇清一切。更何況,那將軍若是一味對師兄不好也就罷了,偏偏他有時候也好。

    這「好」便是包裹著糖衣的炮彈,師兄才是飲鴆止渴,抱薪救火。

    等到他回到睡房,秦翎像是有話要說。

    「發生什麼了?」鍾言趕緊問。

    從前樁樁事都衝著秦翎有條不紊地來,如今那些人見秦翎不死又生育後代,便瘋了一樣,已經開始在青天白日動手亂殺了。

    秦翎等了他好一會兒,終於說:「小言,這事可大可小,我若說了你會難過,可不說便是留下隱憂大患。今日我瞧見秦瑤的手臂上……有抓痕。」

    「什麼?」鍾言又驚又懼。但他這份懼怕不是害怕,而是怕唯一這個不曾懷疑的小妹也奔著她大哥的命數來。

    「是真的,我親眼所見。」秦翎也不願相信,「所以我們不得不防著的人里又多了一個,我不是說小妹必定為惡,但要有準備。如果……」

    兩人皆沒下文,如果秦瑤真是如此,那麼鍾言為了保住秦翎和秦逸,留不得秦瑤了。哪怕他再喜歡這個妹子也不行。

    「大少奶奶,我有一事稟報。」小翠這會兒又站在門口,鍾言讓她進來,她進了屋便說:「小的方才送張開回後廚,一路上敲敲打打地問了,還趁機看過他的手臂。」

    「你看他做什麼?」鍾言欣慰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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