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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沒事,我不是帶他帶累了,我是這幾年法術用了太多,破壞陰陽,會有反噬。」陳竹白的身子需要大補,虧空太多否則他早早安排陰兵布陣,「香案上是不是有血跡?」
秦翎趕緊上前,看過後說:「家兄好眼力,有一滴紅色的血滴在香爐上頭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莫非是白仙?」
「算你有點眼力。」陳竹白讚許地點了點頭,這些日子秦翎也有所長進,「我想,昨夜必定是那隻白仙護住了咱們,卻不小心被那東西所傷。仙家向來恩怨分明,你傷它,它決不輕饒,但你若護它餵它,它也會好好報答。師弟,看來你每日的貢品和美酒沒白送,小東西很知道報恩呢。」
鍾言走到香案前,先從旁邊的木匣子裡拿出三炷香,點上後筆直地插到香爐里,轉身說:「這就好辦一些了,今日看看院裡誰受傷了,若身上有抓痕,那八成就是這人。」
這倒是個好主意,元墨小翠即刻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收拾過後就打算去院裡轉轉。鍾言放他倆出去,但沒放四個大丫鬟,帶著春枝四姐妹做了早飯,便一邊給秦逸扇扇子,一邊想事情。
都這個日子了,福壽堂的大當家張炳瑞,應該已經找著屍首了吧?再不換就晚了。
想著,他將收好的那個紙人偷偷拿了出來,放在桌上。紙人見光後居然開始活動,一會兒走走,一會兒停停,活像是一個人在面前。
「小逸啊,你記住,這是紙人替代術,用了這種術,和紙人連通的那人什麼樣,紙人就什麼樣了。」鍾言帶著孩子一起看,「現在這紙人走路,便是那邊的人走路,現在這人坐下了,便是那邊的人坐下了。」
秦逸自然不會回應他的話,只是兩隻小手揮來揮去,一不小心還打到了鍾言的下巴。好在他現在雖快足月可力氣不大,一點都不見疼痛,只是當他伸手要去抓活動的紙人時被鍾言一把攔下。
「這個可不能碰啊,這不是玩意兒,碰壞了,娘親就不知道那邊的人做什麼了。」鍾言親親他的小臉蛋,用腕口碧瑩的鐲子逗他玩兒,試圖轉移孩子的注意力。誰知秦逸鐵了心地要那個會走會坐的小紙人,根本不看鐲子一眼。
他像是被稀奇古怪的奇門異術吸引了,一下子就好奇上。小手連攥鍾言的手指都勉強,卻還是努力地抓向紙人。這下鍾言趕緊將他抱開,抱著他去看鯉魚,看烏龜,然而不管他怎麼哄,秦逸鐵了心要那個,不給就哭起來。
哭聲悽慘,像是被大人拋棄。鍾言手足無措,換著姿勢去抱,去哄,去拍,無濟於事。
直到這哭聲將陳竹白引來。
「又怎麼了?」陳竹白剛剛睡下,雙眼睏倦,髮絲不整,一眼便知剛剛爬起來,「你是不是招惹了他?」
「我沒有啊,我給他看小紙人,他非要,我不給,他就哭了。」鍾言如實地說。
「那你就給他玩兒吧,一個小紙人又不算什麼,師兄分分鐘變出一百個來。」陳竹白還以為那只是普通紙人,還埋怨師弟為何不給秦逸。沒想到那小紙人關乎到另外一人,便想著給秦逸再做一個。
「師兄,你現在身子虛軟,別浪費法術了。」鍾言搶過符紙,「我來。」
「這點小事還難不住我,你別管了,我帶他去睡覺。」陳竹白又把符紙拿過來,抱著秦逸往偏室走去。秦逸到了他懷裡就聽話,心滿意足地抓著他一縷頭髮閉上眼,沒一會兒就不鬧著要紙人,靠在陳竹白的胸口沉沉睡去。
鍾言嘆了一口氣,剛好秦翎進屋:「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不是,是我師兄太過寵溺小逸,我好怕小逸長大了不聽話,不好管教,太過淘氣也是危險。」鍾言揉了揉太陽穴,「你我都不太會管教孩子,原本以為師兄會……」
說著說著連鍾言都不相信了,自己就是被師兄撿回去的,他對自己的照料就是毫無管教,一味嬌慣。要不是自己已經通人性、懂人事,必定會被師兄的養育法子養成十惡不赦,就算濫殺無辜,師兄也會覺著自己厲害。
「別急,咱們小逸就算不好管教也不會走歪,只是淘氣而已。等他大一大,我日日帶他讀書、寫字,他便能靜下心來。」秦翎用一種很認真的表情和鍾言說話,眼裡儘是柔情。可這柔情在鍾言眼裡也不像話。
「所以……你也只是一味會寵慣孩子的人吧?」鍾言無奈,乾脆暈過去算了。
「不是,我並不是那種人。」秦翎更加認真了,而且並沒有覺著有什麼錯誤,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我只是覺著咱們的孩兒什麼都好。」
不必多說,這人和師兄一模一樣。鍾言假裝一頭暈在秦翎的懷中,狠狠地咬牙,看來以後教導小逸的大任就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窗外聲聲蟬鳴,實在聒噪,一下午鍾言都懶懶的,靠在秦翎的身上睡睡醒醒,補一補前陣子缺的覺。他近日總覺著很累,按照師兄的話說,這便是取心頭血的反噬。
就和師兄長久喚出陰兵的代價相同,法術、道術並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都有相應的代價。師兄還說,若是自己一直不停地挖心取血給秦翎用,確實能逼退壓制他體內的陽毒,可自己會越來越弱,到最後……
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師兄也沒說出口,但鍾言多多少少猜得到,或許是灰飛煙滅。
師兄還說,自己這是飲鴆止渴,抱薪救火。鍾言何曾不知道,可他睜眼看到秦翎便顧不得那些,只想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