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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8:17:37 作者: 曬豆醬
    「這……」鍾言接不上來,我以前也沒少給秦翎下昏睡散啊,妯娌都差不多。

    大家把各自知道的事都說了,再也沒有什麼隱瞞。經歷了晚上的事,柳筎和童花已經精疲力盡。鍾言先把柳筎送回秦爍的院,然後拎著童花往回走,雖然濕癸柳已經解決可仍舊笑不出來。周圍的謎團更多了,他每往前走一步都像踏入了另外一片大霧,腳下從來不是實實在在的。他以為自己觸碰到了最終的謎底,然而只是引子。

    不僅有內憂還有外患,還和隱游寺扯上了關係。鍾言冒雨回歸,眼前仿佛一片汪洋大海。

    院裡,燈火通明。

    秦翎仍舊站在窗前,手裡緊緊地捏著鍾言為自己縫製的扇墜子。在自己昏睡的時候小言無事可做,日日練字、學女紅,如今寫得字好看多了,手下的針線功夫也有很大長進。可秦翎還是無端地喜愛著這個粗糙的香囊,只要一看到就能想像到那人笨手笨腳的模樣。

    「少爺,喝口茶吧。」元墨輕手輕腳地走進來。

    「放下吧。」秦翎點了點頭,「你和翠兒不要陪著我熬,你們不比我,我白日裡睏倦會睡,你們難得打盹兒。」

    元墨和小翠看著主子苦熬很是心疼,但也不敢告訴秦翎,他們早早死去,已經不是活人。別說是熬一夜,就是永永久久地熬下去也沒見打哈欠。

    「再點一盞燈吧。」秦翎撐著疲乏的雙目,幾炷香之前外頭忽然下起瓢潑大雨,下得又驚又喜。城裡的百姓這下會很高興了,莊稼喝飽,溪水倒灌,城裡城外寺廟又要滿是還願之人,他們會以為是誠心感動上天,降下甘露,卻不知這場大災是怎樣來的。

    「多點上幾盞,下雨路滑,你們少奶奶走路又快又不當心,怎麼說都不聽,難免要摔跤。」秦翎睜一下眼皮都十分勞累,只能閉眼歇一會兒再睜開看看。元墨和小翠不敢耽誤,趕緊去點燈,外頭雨地濕滑他們還要躲著走,不敢沾身子。

    等到他們再回屋,少爺坐在書桌旁邊,一隻手撐著額頭,像是睡著了。

    他們不敢動,更不敢出聲,兩人互相看看,打算放輕腳步退出去,讓少爺補一補眠。沒想到就在這時候秦翎醒來了,微微睜眼一瞬又閉上,嘆了一口氣:「他回來了麼?」

    「還沒。」小翠安慰,「想必是快了,您累了就歇歇吧。身子熬壞了,最心疼您的人還是少奶奶。」

    「唉。」秦翎又嘆了一口氣,下回他再走,一定要問一個回來的時辰,這樣一想到越來越接近重逢就好受多了,「我也不想這樣……只是不知道今夕是何時了。」

    巧了,元墨和小翠也沒顧得上看時辰,一時沒回答上來。就在這時候院門那邊有了動靜,回來的卻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

    「少奶奶回來了!」小翠叫了一聲立馬衝出去,一把拿起門口的油紙傘。鍾言和童花早就全身濕透,他接過一把紙傘給童花指了下耳房:「今晚你先在這裡住吧,讓元墨帶你泡泡熱水再換身衣裳。明日我讓春枝和夏露收拾一間廂房出來,你就別再回去了。」

    童花環視四周:「往後我和您一起住?」

    「當然。」鍾言已經警惕上了,既然有人盯著他們的院子,保不齊早早知道童花的身份。如今他爺爺已經走了,沒有人護著他,童花就好比是一棵人形的千年人參在外頭晃蕩。

    他爺爺為了天下蒼生將草木之心給了癸柳,鍾言牢記這份恩情,必須得照顧好他的孫兒。

    童花也沒有反對,低頭謝了謝主子就跟著元墨去了。鍾言這才和小翠回屋,一進睡房就看到秦翎,兩隻眼睛熬出了細細的紅血絲,還傻乎乎地衝著自己笑。

    「你怎麼還沒躺下?」鍾言一陣生氣,衝到他面前去快速戳他眉心,「幾更了?你自己想想幾更了?你要把我氣死是不是?」

    「你怎麼淋濕了?」秦翎的睏倦被他帶回來的水汽打散,又因為瞧見了他而歡喜,「怎麼手背和臉上都受傷了?身上可有大礙?」

    鍾言從沒讓他熬到這麼晚過,只因為秦翎的身子不行,熬久了他明日就要難受。「下雨就淋濕了,你先回去躺好,我換換衣裳就回來。真是的……明日你難受了我可不哄你。」

    「你別急,我這就上去躺好。」秦翎怕他真的生氣了,戀戀不捨地放開鍾言的手,先把自己往床上扔。

    沉香又一次點了起來,鍾言全身冰涼,先去泡了泡熱水。大把大把的頭髮也跟著浸泡,暖融融地滋潤著他,不一會兒他臉上才有血色,才看清手背、掌心的細密傷口。

    換了一身乾燥舒適的衣裳,鍾言先去耳房看了看童花。他躺在元墨的床上睡著了,臉上滿是淚痕顯然睡覺之前哭過。鍾言給他掖了被子再回睡房,果不其然,秦翎也睡著了。

    外頭點燈屋裡暗,床上的人雖然已經深入夢鄉可手裡還緊緊攥著扇墜。鍾言坐在床邊看著他,外頭還在下雨,他想起去年剛成親時候的大雨,每一場都像直接澆在了他們的頭上,猝不及防,將兩個人澆成手忙腳亂。

    不管發生什麼都那麼突然,鍾言根本來不及招架。如今雨水又來,他卻心平氣和了,見招拆招吧,總歸不會讓人傷了秦翎。

    只是自己那幻象從何而來呢?幻象里的人又是誰?鍾言躺在了秦翎的身邊,鑽入同一床被子裡,軟如無骨地靠著他,摟著他的一條手臂。他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金色眼瞳的人,或許是自己夢裡夢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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